第一章 置之死地(1 / 2)

暴雨,終於自天際落下,黑暗的天幕中,濃雲滾滾,電閃雷鳴,瀑布似的雨幕毫不留情的衝涮著潛龍大陸的每一寸土地,仿佛要將天都盛京所有的汙穢全部掃清,不留半點塵埃。

幽暗的皇室天牢裏,隨著暴雨的來臨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黴味,其中一座牢籠的角落處,一位身穿七彩天蠶錦衣的女子靜靜的躺著,滿頭青絲披散在潮濕透著酸臭味的亂草上,她蒼白的小臉在不時劃過的閃電下顯得晶瑩透明,厚密的睫毛在緊閉的眼瞼上灑下一重暗影,身穿的彩衣雖然汙濁不堪,卻絲毫不影響她天生麗質的美態,高高的雲領中她修長的脖頸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即使身處如此晦暗的天牢,她一身貴氣依然不減,便是牢中偶爾急竄而過的老鼠也忍不住先看她一眼,才依依不舍的鑽進了牆角的老鼠洞裏。

隻是可惜,這樣一個美人隻是靜靜的躺著,仿佛沒有一絲生氣。

天牢的每一座牢籠上方都有個小小的天窗,此刻豆大的雨滴正透過天窗滑了進來,清脆的雨滴正好砸在女子的眼睫上,隨著眼睫輕輕的顫動,一雙勾魂奪魄的鳳目悠悠睜開,她如墨般的黑瞳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似乎才發現自己目前的處境竟然是在皇宮的天牢中。與此同時,耳畔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漸漸走近,女子試圖坐起來的身子因著後背一陣劇烈的痛楚險些又跌了回去,雙拳緊緊握住,她強忍著疼痛將自己殘破的身軀向左移動,當後背靠在冰冷的牆麵上時,又是一陣鑽心的痛使她秀眉蹙起,下意識的抽了口冷氣。

須臾,腳步聲走近,一位錦衣玉冠的男子停在她所在的牢前,隔著牢籠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揚,身後的小太監立刻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男子緩步走了進來,卻在距離她十步遠的距離停下,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她,如玉的俊顏上仿似蒙上了一層寒霜,那般的讓人高不可攀。

女子抬起眼睫,靜靜的看著他,同樣的麵無表情,鳳眸中卻是掩不住的鄙夷。

“我親愛的長公主,是不是從沒想過你也會有今天?”錦衣男子的目光慢慢下移,在掃過她全身的狼狽後,劍眉挑起,清寒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透著比雪還寒的冷意。

女子沒有說話,幹裂的嘴唇微微抿起,鳳眸靜靜的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男子見她雖然渾身狼狽,骨子裏卻仍有股掩不住的高貴華麗,眸底不由閃過一絲強烈的恨意,回頭看了一眼左手邊端著托盤垂首在旁的小太監,冷聲道,“王需,父皇不是賜了皇姐天下最名貴的醉雪嗎?還不給皇姐端上去。”

小太監的肩膀微不可見的顫了顫,頭仍然垂著,腳步卻慢慢向前移動,直到走到女子麵前才停下,緩緩抬頭,一張清秀白皙的臉蛋上盛滿了淚痕,嘶啞的聲音仿佛來自天籟,“長公主,皇上……皇上禦賜了這杯世間罕有的酒給您,還囑咐太子……太子殿下親自來給您送酒,還請公主……飲了吧。”

女子仍然沒有動,袖中的手卻早已攥出兩道殷紅的血痕,鳳目微挑,向著錦衣男子沉聲問道,“為什麼?”

男子微愕,很快就反應過來,陰惻惻的笑道,“為什麼?厲君舞,你難道不明白為什麼嗎?從你走出改革朝政的第一步起你就錯了,你可知道如今鳳禦天朝的長公主在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心中呼聲有多高嗎?你不但挑戰了父皇的權威,也讓我這個太子在朝中無法立足,更可恨的是你這十年來一直暗中幫助攝暗皇朝休整生息,不斷強壯,你可知父皇有多麼想吞並他們一統中原,而他最心愛的女兒不但沒有幫他實現願望,反而胳膊肘往外拐,父皇的心在滴血,我的心也在滴血,雖然這天下數百年前也曾出過女皇帝,可在我們厲家是絕不允許此事發生的,你可明白?”

女子聞言不但沒有半絲悔意,反而唇角微勾,一抹自嘲浮上眼眸,她緩緩閉上鳳目,袖中攥緊的手慢慢鬆開,一抹解脫的快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錦衣男子在看見她的神情時眸光跳躍,憤意毫不隱瞞的覆蓋了一雙黑眸,轉身,沉聲吩咐,“王需,還不賜酒。”

叫王需的小太監渾身禁不住的一顫,眼淚不受控製的不斷滑落,腳步想要移動卻似如鉛一般怎麼也前進不了,隻能用一雙哀怨的目光看著他一直最尊敬的長公主,心頭如刀在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