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目微啟,厲君舞好看的臉上現出個淒絕的笑容,向著他淡淡道,“來,把酒喂給我,本公主正渴著呢。”
王需聞言雙目圓睜,口中下意識的吐出幾個字,“公主,這是毒酒……。”
錦衣男子猛地轉身,手臂用力一揚,啪的一聲清響,王需臉上立刻現出五個鮮紅的手指印,他這才清醒過來,慌忙跪在地上喊道,“殿下恕罪,奴才一時嘴快,請殿下饒命。”
男子冷哼一聲,居然不等他動手自己端起了酒壺,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左手狠狠的捏住了厲君舞的下頷,她被迫張開了櫻唇,一雙鳳目裏有抹一望無際的寒意冷到穀底,眼見那泛著青煙的液體順著壺嘴流向她的嘴中,那略帶燒灼的液體從喉嚨處一直流到心底,似乎要將她對這世界唯一殘存的愛也全部化去。
當最後一滴液體也流進她的嘴中男子才將酒壺扔向牆壁,砰地一聲脆響,玉壺落在地上摔成數片,一如厲君舞的心,從此不再有一處完好。
男子見她的臉迅速脹紅,唇邊一縷殷紅的血漬慢慢滲出才滿意的起身,背負雙手向外走去,昏暗的天牢隻留下他無法控製的得意笑聲,和著寂靜的夜色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與惡寒。剛開牢門的小太監瞟了仍跪在地上的王需一眼,輕哼一聲急步跟了上去。
“公主……,”手中的托盤摔落,王需見厲君舞雙目緊閉,身子軟綿綿的靠著牆壁,已是有進氣無出氣不由失聲痛哭,抱著她孱弱的身軀仰天一聲狂吼,天窗外的天空適時響起一個驚雷,仿佛連老天爺也在為即將逝去的紅顏哀鳴。
驀然,王需耳後一涼,等他回過神時隻覺手中一空,懷中的人竟然生生消失了,當他回頭去看時,隻依稀可見一條黑影閃過,天牢中即刻恢複了靜謐,令他覺得方才一切隻是錯覺而已,可他再低頭時,懷中居然又抱了一個人,雖然穿著一樣的七彩錦衣,青絲散亂,臉龐紅腫,七竅流血,可那氣息和他熟悉的長公主完全不同,頓時眼中劃過一道精光,繼續抱著懷中的屍身痛哭流涕,他豐富的表情和投入十足的情感不但讓牢中的死囚們聽之流淚,就連守在門口的侍衛也覺得心情沉重,心底壓抑的難受不堪。
暴雨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雷鳴電閃中,一條黑影如驚虹掠過了巍峨的宮牆,向著轉角處早已停好的馬車疾奔而去。
車簾掀開,一位宮女打扮的女子在看見那道黑影時眼裏精芒閃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一個躬身鑽進車內,黑影拉下遮臉的麵巾,從懷中掏出一顆瑩白如雪散發著幽幽香氣的丹丸急速塞進了厲君舞的口中,待她咽下去後才吐了口長氣,轉身撥開馬車內的暗格拿出一個黑色鐵盒遞給那女子道,“筱怡,先帶公主去京城南郊十裏地的鳳落山莊,那裏會有人接應你們,然後將這盒黑玉斷續膏交給管家,他會安排人為公主接上已廢的四肢,記住,這個東西一定不能丟,否則公主這一生都會殘廢下去,明白嗎?”
臉上的笑意頓去,叫做筱怡的女子鄭重的接過鐵盒,目光移向依然沉睡的厲君舞,她臉上的血紅色正慢慢消散,唇邊的血漬卻那般令人覺得刺目。別過頭不忍再看,筱怡眸中一片濕潤,強忍著酸楚向那黑衣人道,“葉幸大哥,若不是有你公主今日凶多吉少,奴婢在這裏替公主向您道謝了,”說完,她正欲下跪卻被黑衣人伸手攔住,隻見他黝黑的臉上現出個慚愧的表情道,“我終是負了皇後娘娘臨終所托沒有照顧好長公主,導致長公主被奸人所害啊,幸好公主福緣深厚有高人相助,否則今日我也救不了她的。行了,時間緊迫,你趕緊帶她走吧,路上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停下馬車,知道嗎?”
筱怡鄭重的點頭,葉幸再次深深的看了厲君舞一眼,一個閃身消失在馬車裏。
將黑色錦盒收進馬車裏的暗格中,筱怡正了正神色,舉起手裏的馬鞭重重的向拉車的兩匹黑馬抽去,吃痛的黑馬揚蹄奔向茫茫夜色,在暴雨之中灑下一道決然而去的痕跡,將那占地千傾,富麗堂皇的皇城遠遠的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