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許府,漁嫣還未睡,正歪在榻上看書,見他進來,立刻掀了錦帳過來,接過他的外袍,親手打來清水,服侍他清洗更衣。
他的衣服上有幽幽暗香,漁嫣湊到鼻下深深吸氣,心中起疑,二人晚上跑哪兒去了,他為何染了一身香回來?
“怎麼了?”禦璃驍轉頭看來,耳朵裏還在嗡嗡地亂響。
“美人如何?”漁嫣心思一轉,把袍子掛好,倒了碗茶過去,笑吟吟地問她。
“甚好。”禦璃驍接過茶碗,認真地回她。
“禦璃驍,你再說一回試試。你居然和莫問離一起去喝花酒!”漁嫣奪過他手裏的茶碗,變臉了。
“哦,甚好。”禦璃驍抬眼看她,伸手掏了掏耳朵,耳朵裏像闖進了兩隻蜜蜂,找不著出來的路,一直在亂鑽。
莫問離聽哨音的時間比他稍短,所以未受這哨音之害,但他此時已經越來越聽不清漁嫣的話,隻看到她小嘴一張一合地,讓他心中焦慮。
“你怎麼了?”漁嫣終於看出他的不妥,趕緊放下了捧在手裏的茶碗,小聲問他。
禦璃驍慢吞吞地擦了臉,用毛巾擦了耳朵,才緩聲說:“今日遇上一個特殊的角色,會用哨音擾亂人的心神,聲音並不大,但非常尖銳難聽,我的耳朵被他傷到了。”
漁嫣臉色完全變了,趕緊上前來,拉著他坐下,舉著油燈湊到他的耳邊看,耳中有結痂的新鮮血漬,耳根下也有。
“怎麼會這樣。”漁嫣心疼了,拿絲帕浸濕了,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耳內的血跡,“以後得更小心才是,如今你也不比以往,不要再事事自己衝上前去,那麼些年輕人帶在身邊,怎麼不讓他們多磨曆磨曆?”
“沒事。”禦璃驍拉下她的手,輕摁在唇上。
漁嫣放下絲帕,雙手環過他的肩,彎下腰,和他緊緊貼著。二人靜了片刻,她又幽幽長歎道:“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不服都不行……”
禦璃驍嘴角抽抽,拉開了她的手,不悅地說:“不用你時時來提醒我,我到底能有多大年紀,讓你歎成這樣。還前浪,後浪,我看你是發……浪,幾日不收拾你,你就皮癢骨頭癢。”
“胡說什麼呢。”漁嫣臉皮發紅,推打著他的肩,小聲說:“你正經些吧,給我說說那個吹口哨的人,他怎麼吹的?”
“嗯,好,”他一本正經地點頭,把漁嫣往膝頭一抱,貼著她的耳朵說:“就是這樣吹的……”
滾燙的呼吸直直鑽進漁嫣的耳中,讓她癢得直縮脖子,想從他懷裏掙出去,又被他抱得更緊,她受不住,連聲求饒。
“那我還老不老了?”禦璃驍輕揉著她柔軟的耳垂,低啞地問她。
漁嫣捂住他的手,柔聲說:“老夫老妻,就你這麼肉麻。”
“你又不許我去對別的美人肉麻,我不對你肉麻,這一生豈非要去當和尚了?”他笑著,扳過她的俏臉,雙唇緊貼過去。
窗子砰地響了一聲,嚇得二人趕緊分開,扭頭看,隻見一隻信鴿從窗子外鑽進來,衝著二人咕咕地叫。
漁嫣捂了捂發燙的臉,起身過去,把鴿子捧到他的麵前。
這是安鴻送來的密信,禦璃驍匆匆看完,黑著臉說:“你的好女兒,把鄭夫子的胡子燒了,鄭夫子不肯教,把官印和官帽掛在書房裏,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