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昔日的玩笑話我怎能當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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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風荷居,生著悶氣的秦朝歌在屋子裏等著人,許久不見他回來便忍不住問了子墨,得知自己前腳離開他後腳就朝同自己相反的方向走了,心底鬱氣更甚。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對接下來應該如何做顯得有些茫然。
兩世為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這種情況,彼時嫁給君澈相當於守活寡,時常不見他人影,話都說不了幾句更別說吵架,最激烈的一次還是自己撞破奸情慘死;今時嫁給君黎墨,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是以朝歌現在懵然無比。
“子墨,假如你……”她對上子墨同樣茫然的雙眼有些開不了口。
“王妃?”
“無事。”朝歌扶額。
子墨尚未嫁人,夫妻之間摩擦自是不懂。要是白嬤嬤或者許嬤嬤在就好了,朝歌心道。
懷著這樣的心思,屋裏燃著靈犀香,伴隨著陣陣令人感到寧靜的清香,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昏昏沉沉的,記憶飄飛,她竟是又踏入了那可怕的夢境,看到了前世她被灌下毒酒之後的事。
不過短短數日,輝赫的忠義公府早已滿目瘡痍。無法控製住震顫的身體,卻怎麼都無法從夢魘中掙脫,她閉上眼不忍看到凋敝的一切。她似一縷不知歸處的遊魂,四處飄零,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處觥籌交錯之地。
滿堂花燭,紅光映輝。
一身鮮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新嫁娘正含羞帶怯地坐在喜床上等著新郎。
朝歌正好奇為何自己會看到這一幕時,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順著聲音扭頭一看,瞳孔瞬間緊縮——
先闖入眼簾的是一雙長靴,隻見同樣一襲紅低金紋的華貴喜服的新郎走了進來,星眸墨眉,生得耀目輝輝,俊逸出塵。
君!黎!墨!
朝歌心頭巨震,怎麼會是他?他竟是娶了別人!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誡自己這隻是夢,一切都是假的!
隻見君黎墨挑開了新娘的蓋頭,一手捏住了新嫁娘的下顎仔細端詳,這讓新娘杏眼瀲灩,香腮微紅,以為他是等不及了,便輕聲軟語嗔了句:“夫君,得先喝合巹酒的……”
“你敢喝試試看!”朝歌心肺充血,想要怒喊卻發不了聲,隻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重複:“你敢喝試試看!”
君黎墨當然聽不到。
他接過托盤中的酒盞,與新嫁娘兩臂環套相勾,相比新娘的含羞帶怯,君黎墨麵色顯得極為冷淡甚至冷漠,就在他準備一飲而盡時,突然門被撞開,進而傳來葉一急躁的聲音:“王爺,不好了!”
朝歌忽覺心口一緊,眼前一黑,再次陷入無盡的黑暗,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倏然睜開了雙眸,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物,長長舒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從夢魘中掙脫。
雖是醒轉過來,可身體殘存的心痛感依舊讓她出了一身冷汗,顫栗不已。
她不禁一隻手落到了自己心口處,慢慢地撫著,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摳緊了床板。
“隻是夢,這隻是夢。”她一下又一下拍著心口,寬慰自己:“秦朝歌,冷靜下來。”
雖是這麼說著,但心底煩悶更勝,見君黎墨還未歸來,便索性踩著鞋子,草草將頭發綰了一個結,穿戴好後推門尋人。
然而隻走了不過數步,便聽得階梯下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要是她還生著氣,我應該怎麼辦?”原是臨了到了門口君黎墨卻生出一股猶豫而停步不前,這是他與秦朝歌頭回鬧得這般不愉快,平時即使有口角也沒有今兒時間長,是以他心裏沒底。
“你說王妃會不會以為我在外麵待這麼久是跟她置氣?那她豈不是更生氣?”
葉一嘴裏發苦,他光棍一個哪裏知道女人的心思,更何況還是王妃的,他要是能猜著主子不得扒了他的皮!
“額,要不王爺您就說遇到了故友,所以耽擱了些時候,然後再對王妃服個軟?”葉一硬著頭皮出著主意,“畢竟爺您確實同淩姑娘說了會話,王妃問起來也不算說謊,起碼這個理由比同王妃置氣來得強。”
“你是說同淩兮耶說了會而耽擱了時間麼?”君黎墨思考著這個理由的可行度。
“淩姑娘?”嫋嫋琴音穿耳過,卻似催命符。
君黎墨與葉一同時僵直了身子。
不知何時,朝歌已然站定在兩人麵前,許是風吹的,她麵色有些發白,隨後嘴角蕩起了一個極豔的笑容,眼睫微顫,如絲勾魂,“夫君許久不見原是去會故友了呀。”抬手用指腹輕輕擦了下唇角,柔聲道:“隻是不知這淩姑娘同夫君是否投緣?”
她聲音輕輕軟軟,如同雀羽撓人心口,卻無端讓僵直的二人抖了抖。
“呐,夫君。”聽到陌生女人的名字,想到在夢中看的一切,朝歌心中暴虐四起,但嘴角的笑容卻更加濃豔,她歪了歪頭:“淩兮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