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冷的寒風在我們身側滑過,我小心的跟在拓跋宏身後穿梭在魏宮高聳威嚴的建築之間,長長的通道依舊是無比的陌生,其實當年在後宮中生活時,我最熟悉的也不過就是蓮宮那一處,也不知道如今的蓮宮是否已經改變了模樣。
輕挽著拓跋宏的手臂終於登上了久違的露台,抬頭仰望星空的那一刹那,過往的點點滴滴頓時浮上心頭。所有愉快的,傷痛的記憶似乎已然淡去,餘下的唯有化不開的濃濃酸澀沉澱在心底最深處。
“時間過得好快,從我與你最初在此的相遇都快過去八年了。”我環住拓跋宏的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輕輕歎道:“記得那時的你還是個略帶羞澀的少年呢!”
“是啊,那時的你可是個倔強的丫頭,偏還時常故作老成。”拓跋宏在我的頭頂悶笑出聲。
“我那不是故作好不好,我本來就比你年長了許多。隻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經曆實在太過怪異,我可不想人家斷定我是妖言惑眾最後把我給燒了。好在你一直都是信我的!”
我故意誇張的說道,猶記得我將自己的來曆細細告訴他時他那驚訝的表情,幸好先前他已經對錦秋的事情略知一二,否則他願不願意去相信我還真的無從去肯定。
拓跋宏篤定道:“我自然是信你的!隻是最初我卻以為真正的馮潤失足掉進蓮池已經不在了,而你是皇祖母特地尋來的替代品,而後才有了那時我對你的試探。若是早知有這麼回事,你我之間也許就不會浪費那麼多的時日了。”
“聽說太皇太後挺疼原來的馮潤的,若不是我強占了她的身子,或許潔兒就不會出那樣的事了。”我望著天上閃爍的星鬥,眼前忽然浮現出馮潔溫柔的麵孔,心底深深的懊悔不覺又浮出。
“隻怪我那時不招太皇太後待見,不但潔兒沒能救成,自己也給搭了進去被灌了□□。”
拓跋宏握住我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他啞聲道:“那不怪你,祖母她隻要決定了的事情是任何人也無法改變的。你也知久居後宮的女子未必會顧念姐妹親情,你能那樣護著潔兒已屬難得。我那時也覺得你的病來得太過蹊蹺,卻不知你也是被皇祖母給陷害的。而你又被移居寧光宮,那個我不便踏足的地方。好不容易避開皇祖母的監視悄悄溜去探望你,可你卻昏迷的不醒人事。”
再提起當年的事情他的心情也是一樣的沉重,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惋惜。
是啊,那一次的分離讓我深深體味到了何為相思之苦,而他也因太皇太後的謊言更是飽嚐了生離的痛楚。
“其實你來的時候我是醒著的,我感覺到你滾燙的淚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可是我那時渾身動彈不得,張不開眼也無法言語。”憶起那無奈的淒慘,我再也控製不住潸然淚下。
拓跋宏一邊幫我拭淚一邊喃喃細語:“我原以為皇祖母會念在姑侄親情對你們另眼看待,不會那般的殘忍。想來卻是我錯了。”
我仰起頭,雙手撫上他清瘦的麵頰,柔聲道:“那些就讓它們過去吧,我們也都別再責怪自己了。”
也許我堅持故地重遊,就是為了跟過去好好的作一次告別。
“嗯!”他重重的點頭,眼底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忽然緊緊的握住我的雙手,淺色的眼眸溫柔的凝視著我,認真的宣布:“希妍,我以後定不會讓你再離開我。”
“好,我也時時刻刻的守著你不放。”我篤定道,望著他無比嚴肅的表情卻又忍不住開起玩笑:“隻怕到時陛下會嫌我煩呢!”
“不會,定然不會有那一日的。”拓跋宏急忙極其肯定的保證,他忽然摟緊我的腰,湊在我耳邊戲謔:“我才好怕你會回到你原來那個萬般好的地方去呢,幸好你們都不知道回去的法子。”
“不會,我怎麼舍得離開你!”我無比肯定的回答。是從什麼時候起我已然忘記了自己原來熟悉的世界,再也想不起來回去。清晰的感受到他對我急切的緊張,我的心早已被幸福溢得滿滿的。仰望浩瀚的星空,我忽覺得自己是無比的幸運,能遇到這麼一個深愛我的也讓我深愛的男人。
可此時深感幸福的我並不知道命運終究弄人,拓跋宏現在的一句戲謔最終還是會出現,而我們此時在星月之下的盟誓在宿命麵前根本就做不得數。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月牙兒隱至雲中,四周刮起微寒的冷風。我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探頭透過層層疊疊的林木,眺望到一處熟悉的宮殿,心裏的某些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
於是拉了拉拓跋宏的袖子,小心的提議道:“不如我們趁著夜深人靜去蓮宮內看看可好,反正就在這附近,也不麻煩的。”記得他之前跟我說起過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自我離開後就一直空關著,而潔兒原先住的地方現在住著我的另一位妹妹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