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酒水滲入糕點,仿佛無心之舉,晉楚狄默默轉過視線,便看到瞬間魚湧而至的眾人。
“皇上。”女子一出聲,眾人的目光便彙聚在這個頗為乍眼的新鮮人物之上。
“何事?”赫連泱停下腳步,隨後的大臣有些個接踵。
“這些人好生無禮,皇上不遠深夜從宮中趕來,竟都不作以禮相迎,貧妾實在是。”女子故作氣憤。
杜如瑞隻得在一旁垂首暗歎,看來這說話辦事的分寸,終究還是無人能與皇後相及。
遠遠地,帝王果真向著那頭圓桌看去“這算什麼,朕這位愛卿。”他故作停頓,聽得大臣們個個斂聲屏氣“可算是膽大包天!”
皇恩來的快,去得也快,眾人雖不知曉個中緣由,卻也會想,這盛極一時的梅侍郎看來是要好景不長。
步步逼近,來人的身影逐漸在眼前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梅卿一口將酒送入口中,眾人看來,倒是徒增了幾絲絕決的風情。
燕紅在風塵中打混了半輩子,此刻隻消腦安於頸,便也他事不相幹,梅卿不站,她也不站,兩人各有風骨,相映成趣。
晉楚狄一個事外之人,更是無動於衷。
小枝子偷偷退到一邊,細觀堂上動靜。
“諸位,今日莫要欺瞞於朕!”赫連泱突然揚聲,語含戾氣。
“日前凡是收到過梅侍郎婚柬的,都給朕舉起手來!”
柳芸蕨撇過腦袋,剛好對上杜如瑞同樣猶疑的眼神。
柳芸蕨為首,點點頭,殘忍地抓著某人的手一起舉在空中,眾人這才陸陸續續地抬起手來。
“好!好!很好!!”赫連泱大笑,不知不覺間已在某人身旁站定。
梅卿下意識地偏開一個從天而降的“巴掌”,不料卻是腦後一扯的疼。
“朕要一個解釋,就現在。”楞骨分明的手指鬆開一把烏絲,轉而狠狠鉗住喉嚨。
眾人倒吸一口氣。
“皇上日理萬機。”梅卿艱難吐字。
“夠了,冠冕堂皇的話朕早就聽夠了!!”赫連泱語氣驟冷,酒氣順著耳際噴吐而出,梅卿恍然一愣。
“皇上喝酒了?”梅卿微微皺眉,不知為何方才繁複的心情此刻竟突然簡單起來。
那目光緊抓不放,咄咄逼人。
饒是再新透的人,也感受得到某種微妙的違和感。
梅卿低下頭,那五指跟著傾斜了半分,卻未有絲毫的鬆懈,冥頑不靈
“小枝子,去取點醒酒的溫茶。”小枝子趕緊跑去準備湯水“慢著,還是先安排座處罷。”梅卿不溫不徐地覆上那隻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掰下。
小枝子和隨同聖駕而來的侍者速速按人數安置好桌位,由內向外南北縱開兩列,靠外直達門檻,前幾品的要員沒有來上幾人,,臣子們自行調配,按官職坐下,不相上下的便湊在一桌胡亂應付著。
晉楚狄和梅卿“夫婦”分在左右下首,帝王則與新妃一起。
按部就班,規矩妥當。
“皇上今日有心眷顧,臣先幹為敬,陛下以茶代酒即可。”梅卿淺斟一杯,不多不少。
“給朕上酒!”醒酒湯冷在一邊,帝王視若無睹。
“臣等敬陛下!!”堂下識相的也舉起酒杯,今日實在受了過多驚嚇。
梅卿苦笑,望眼杯底盡空的酒杯,默默退回席中,就在這時。
“你上來!”赫連泱隻手提著侍者新上的純銀酒壺,酒水依舊在晃蕩中發出清脆的響聲,酒壺的銀光倒映在帝王的黑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