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飛點上洋油燈,檢查了一下書房窗戶是否關緊,而後,站到主子身邊,打開了話匣子:“秦老頭一死,他們那一家子就失去了頂梁柱,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成天成夜的犯賭癮,二姑娘讓我轉交給秦家人料理後事用的那點錢,被那個賭鬼搶著接到手了,他那個親娘想搶都搶不回來,哭暈了幾次,還有他們家那個……”
“行了行了。”董沁梅蹙眉瞥她一眼,“秦家的阿貓阿狗,你也有興致跟我提?你這舌頭什麼時候能短幾寸?”
月飛這才閉口不言,惴惴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主子對視。
董沁梅又瞥了她一眼,稍微放緩了語氣:“打聽出是誰送死老頭去醫館了嗎?”
“秦家人說是大姑娘和貝子爺幫的忙。”月飛頭低低的,有問必答。
“是他們?!”董沁梅眯了眯眼,“死老頭居然還留了一口氣去找那個草包?”
“可聽說,秦老頭沒能撐住,死在了言文寓所外的大街上,離著草包家的門,隻差了幾步!”
聽月飛這麼一講,董沁梅“哦”了一聲,“你能確定他沒有活著見到草包,沒與她說過些什麼話?”
“確定!那條街上有咱們的眼線,時刻留意著言文寓所裏的動靜。還有,依照醫館大夫推定秦老頭的死亡時間來看,他的確沒有機會再與草包見麵!”
聽了月飛的彙報之後,董沁梅突然問:“西洋玩意確實挺管用的,你說是不是?”
月飛眼底一絲疑惑,卻飛快地掩飾住了,隻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一支針劑,就能要了秦老頭的命,一個死人,哪還能再來管咱們的閑事!”董沁梅拉開抽屜,取出一支注射器,空了的針管上,還留著長長的針頭,“他要是不去廠子,不偷聽武田他們的話,不試圖去竊取出貨清單、私自拆看未出倉的成品,他還能活到壽終正寢。”
“武田?”月飛心頭一動:梅二姑娘口中提及的這個日本人名,應當就是接替爺叔位置的小頭目當中的一人。
“這麼說,秦老頭死前,是知道咱們廠子裏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月飛“啪”的拊掌道,“這老頭子沉不住氣,急著想給草包通風報信,偏是讓二姑娘給瞧出他行為異常,先下手為強!幸虧處理得及時,秦家人都沒起疑。二姑娘放心,我打探過了,醫館那頭也查不出死因,秦老頭跟那幾個倒黴的爺叔一樣,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放心?”董沁梅抬頭,盯著月飛,直盯得對方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時,她才微微一笑,道:“小飛,你要是一直這麼精明能幹,我倒是放心不少。”
“……您教訓得是!”月飛喃喃著低下了頭,“往後,飛兒會更加用心,為二姑娘辦好差事!”
“交給你辦的另一件事,辦得怎麼樣了?”董沁梅突然問。
“那、那……”月飛略微緊張了一下,磕巴著:“那那那件事啊……”
“算了,”董沁梅見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話,如此奇怪的反應,反倒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你要是真能辦好那件事,你這本事就能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