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月飛目光微閃,“主子您這是什麼意思?”
“跟茂文昌比心機?你還嫩了些!”董沁梅哼笑,“你要是能猜到他上回返京之前,將一部分的錢轉移到了哪裏,你那本事就能通天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把那些錢藏在了哪裏,何況是你?”
“師爺藏錢,神鬼不察!”月飛似乎是鬆了口氣,又嗬嗬地笑了,“您昨兒晚上不是去接他了麼,也沒能跟他套出話來?”
“吞進去的錢,他怎麼可能主動吐出來?”要不是茂坑人防得太緊,她原本還想哄他先將早先拿走的那一部分錢,也送去江邊裝船,可惜,最終不能如願,“錢肯定還在滬上,就不知道他會把錢轉移在哪裏,誰在幫他暫時保管著?”雖然他先前拿走的那部分錢,比不得留在她那裏的數目可觀,卻也是鬼頭先生不願輕易放棄的,日本人打著搶光的主意,硬是讓她繼續追查,無奈,她隻能讓小飛查下去。
“他在滬上有沒有其他熟人?”月飛想了想,“要不,您再找他問問?”
“找他問問?”董沁梅又抬頭瞥了她一眼,“你今兒晚上是怎麼回事?問的什麼蠢話?腦子被糨糊塗住了?”
月飛一怔,又緩緩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見她如往日那般,遭主子一瞥,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董沁梅眼底的疑惑稍稍退去,道:“我帶他去了黍家祠堂,讓他跟自個的寶貝兒子團聚了。死人嘴巴裏,是套不出任何話來的,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是。”聽了董沁梅這番話,月飛心頭“突突”直跳,卻不敢再多問什麼,言多必失,她盡量賠著小心,垂手肅立在書桌旁。
董沁梅也不說話了,似是在想著什麼,目光落在書桌上擱的一隻空杯子裏,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在杯子邊沿敲了兩下。
月飛小心留意著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舉動,心中似有領悟,就在二姑娘扣指彈敲杯沿時,她迅速伸手,拿來桌子上那隻空杯子,機靈地給二姑娘沏了杯茶,恭敬地端回來,輕輕擱在主子手邊。——她做這些事時,始終用一隻手,另一隻手縮在袖口,縮而不露。
董沁梅見了,也沒說什麼,隻當月飛不想讓人見到她斷指後殘缺的那隻手。
接來那盞茶水,董沁梅舒展了眉頭,這才慢悠悠開了口:“不過,你還得裝一裝,裝出個在繼續調查茂坑人藏錢地點的樣子,給日本人看。”
“……是。”
月飛這才注意到:董沁梅的目光一直盯著窗外,似在留意著董園內外的動靜。
“鬼頭先生派他們潛伏在董園四周,明著是說保護我,其實……”那批東瀛武士仍潛伏在董園四周,董沁梅心頭也是沉甸甸的,半點也輕鬆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