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了？”金書言這一問，令她愣了一下：“他？”聽出他問的是阿笙，她便搖了搖頭，“董園四周都有耳目，我去見他，怕會暴露了身份，索性就……不見了。”裝扮成月飛的模樣，又怎能去見阿笙？
“話別扯遠了，先說正事！”陸景明打岔兒問，“怎麼樣？你們兩個，到底查出什麼了沒？”
“有一點收獲。”金書言先開了口，“黃公館的人，果然一直在盯著董記內部的一舉一動，碼頭出貨，哪能逃得過黃金榮的眼線？他的三光碼子曾經派船跟蹤過，不過沒有成功，對方十分警覺，入海後，視野開闊，根本沒辦法一路跟蹤下去，隻知道接貨的船，行駛的路線，跟咱們上次登船盯貨時的路線，有些相似。”
“難道船是開向東洋島國？”陸景明一呆，“不可能吧？他們那邊想進口軍火武器，哪裏需要從咱們這邊出貨？”
“的確不是！”
金書言在茶幾上鋪開一張地圖，指了條路線出來：
“東洋人不方便親自出麵來接貨，跟船的幾個船工都是本地人，但是他們似乎是董園那邊派出的耳目，口風很緊。黃公館差了人混到船上，才刺探到一些內情——船出了海，在海上航行了幾天之後，又打彎繞回來，在這個地方，與另一艘貨輪交接，而後，他們就開著空船回來了；
“接貨的那艘船，設備完善，是直接在水上用吊纜等大型器械，將裝箱運送的貨，從原先的船上，吊來後，隨貨輪轉運走。到底運去哪裏，船工們也不知道，船老大去交接時，聽出對方講話不太流利，咬字拗口，有時候還會夾雜著幾句東洋話。”
“東洋人在水上接貨？！”董小潔又想起去年董記麵臨資金周轉不靈時，董沁梅帶著一個叫小野雄一的所謂東洋商人，見了秦汾，那次的交易，東洋人也選擇在水上交貨，與眼下的情形，如出一轍。
她仔細看了看地圖，瞧著書言指出的交接貨物的地點，頗為眼熟，“這裏，不是離吳淞口炮台灣很近麼？”
陸景明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個軍事要塞啊！明朝開始，朝廷的兵，就曾在炮台灣與東洋人正麵交鋒過，打過好幾次的仗！”
“如果他們把軍火武器藏在這個區域，以商船偽裝來打掩護，蒙蔽駐守此處的哨兵，一旦猝然發起進攻，怕是會打得朝廷的兵猝不及防！”
私造軍火武器，東洋鬼子又藏兵於此，鐵定不是什麼好事！金書言瞬間就作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我沒猜錯，這件事已經不是僅僅關乎董記的存亡！如果對方有挑起戰爭的侵略意圖，隻怕到時候……炮台灣會在戰火中淪陷！”
此話一出，客廳裏突然靜了下來，連空氣都幾乎凝結住了，十分壓抑的氣氛，令三個人心頭都猶如擂鼓般的“怦怦”作響，心跳得特別慌，卻悶著氣，悶得胸口似要爆裂！
“董沁梅讓那幾個日本細作借著董記小頭目的身份，繼續製造輿論、散播董記即將破產的消息……”董小潔再怎麼不敢去設想，此刻也不得不想到：“滬上許許多多的人，都將畢生積蓄傾注在董記，董記一旦破產，群情激憤之下，隻怕屆時難以控製住混亂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