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更衣。”見她瞅了過來,丫頭們趕忙閉嘴,紛紛上前,圍住她,將手裏端著的東西,一一送到她麵前,竟然全是宮廷盛裝,裏裏外外,有好幾件,若是都穿上了,怕是連路都走不了了。
“我能不能……”葉瀆感覺有些不太自在了,“能不能隻換穿這一件?還有這鞋子,這鞋……我怕穿上不好走路,能不能不穿?”
“這怎麼行?”滎娘走過來,嘴角還隱著幾分譏笑,“您瞧瞧您這樣兒,就這樣兒走到貝子身邊,您也不怕折了他的顏麵?”這話讓人聽來頗覺刺耳,她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個勁兒糟改道:“您家是破產了吧?原本就是官家外戚,又沒落教領過規矩,瞧您這身打扮,也不怕人笑話?得,今兒算奴婢好心,先跟您說說,去了京城,進了皇室宗親的門,什麼事兒不該做,什麼話兒不該講,規矩可多著呢,您可得仔細著點,多學學。”
這人嘴巴一開,停也停不下來,比之月飛這個話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開口卻是一套一套的規矩。
葉瀆沒聽幾句,臉色就不大好了,這心口,猶如壓上了塊大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忍不住,就打斷了她,淡笑著問:“你叫滎娘?皇家籠子裏的鳥,是不是專由你來訓養的?”
見這位主子唇邊一點淡笑,眼神兒卻厲害得緊,滎娘莫名膽怯幾分,嘴巴上偏是不服軟,嘟囔著:“都是做主子的,您要是有我們家姑娘半點學識,知道怎麼守規矩,哪還犯得著奴婢來操這份心?”
似是聽出對方的話外之音,她淡淡地問了句:“你們家姑娘又是個什麼身份?”適才那位自稱“糖兒”的姑娘,似乎不是什麼善於之輩。
滎娘看笑話似的瞅著她,一語驚人:“我們家姑娘出身可好了,是福晉病逝前給貝子說的一房側室……”對比貝子娶了的這位正室,更顯得自家姑娘的優勢,卻隻能當個妾,當真受委屈了!連她都在幫主子鳴冤抱不平,話裏一個勁兒挾針帶刺。
“側室?!”
耳朵嗡嗡作響,滎娘還在講些什麼,葉瀆卻連半個字,都聽不下去了……
片刻之後。
糖兒回來,進了帳篷,卻未見到“董姐姐”的身影,不禁納悶:
“人怎麼不見了?”
她質問丫頭們,丫頭個個都是一臉茫然,紛紛抱怨:
“說是出去一下,這人一走,就不見了!”
“是呀,她連衣裳都沒換,就出去了。”
“奴婢們也不曉得她去哪裏了。”
糖兒微微一哂:“罷了,由她去吧。”話落,自個兒端坐在了梳妝鏡前,仔細撫平鬢角幾根跳絲兒,而後,對著鏡子滿意地一笑:開船的時辰快到了,這人要是還沒回來,她倒是省心了……
其實,葉瀆並未離開,她隻是厭惡這種官家排場,再難勉強待下去,這才逃了出來,遠遠地躲在一個角落裏,遙遙地望著碼頭那邊——
書言就站在那裏,被許多人圍在中間,那些人似乎是他的表親,強行將他困在人群中,牢牢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