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君天、張強和其他戰友坐上了前往墨西哥飛機。
看著窗外送行的人魯雨建、鄒安世、戚維辰等一眾戰友,想起還躲在軍區醫院裏的孫發財、蔣芸和威猛哥等人,即便“正義鎮事件”已經算圓滿解決,但他仍然是胸意難平!
他恨。雖然兌現了對裴胖子的承諾,但這恨卻沒有完全釋放,就像陷入熱戀的男人向女友送花,門一開卻陡然發現單身居住的女友家鞋架上擺著一雙男式皮鞋那樣,憤怒卻不知如何表達。
他內疚。內疚自己沒有保護好威猛哥、菜花、八王爺和蔣芸,更重要的是沒有保護好孫發財。前者是自己好至交朋友,後者是跟隨自己衝鋒陷陣的兄弟,這內疚如同一群看不見的小蟲子,慢慢地啃噬掉他自認為武力天下第一的想法,讓他認識到,這天底下還有許多比武力更強大的東西,比如說權力。
以前他隻是說“要成為掌控話語權的人”,但如何掌控,卻沒有一點頭緒;現在他明白了,話語權與權力仿佛影子之於陽光,要想擁有話語權,必須擁有權力!
那天,打完裴胖子之後,衛戍三師和武警各自回家。對於那些裴胖子的幫閑,君天行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倒不是他不想履行諾言,而是因為鄒安世對他說——
“氣也出了,人也救了,就這樣吧!雖然有時候幫閑的比主謀更可恨,但你今天已經打了一個公安局局長的兒子、一個財政局局長的兒子、一個規劃局副局長的兒子,還有一個港商的孫子,要是再四麵樹敵,恐怕魯旅長非罵娘不可!”
在返回駐地的路上,鄒安世笑著說道:“剛才接到了旅長的電話,他把這件事向老爺子彙報了,結果老爺子怒了,直接找到京城市委書記,把裴衛國給規了!”
鄒安世說話的時候眉毛上翹,極其得意,仿佛是他把裴衛國法辦了,其實這隻是市委書記曹成仁順水推舟的一招妙棋。
他口中的老爺子是京城軍區大首長顧寒友,就是當時在軍區大比武開幕式上隻說了十五個字的那位。顧寒友聽完魯雨建的彙報,當場就把茶壺給摔了,大發雷霆之怒——“這還是不是黨的國家?一群小腐敗分子竟敢圍攻現役軍人,要造反嗎?”
別看魯雨建皮糙肉厚,一幅老實賴的模樣,但麵對老爺子的怒火,他也是戰戰兢兢、屏氣凝神,連茶水濺到臉上都沒敢擦一下。
顧寒友發完火,當即驅車去了京城市委。一見市委書記曹成仁他就氣呼呼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最後說道:“現役軍人在京城被人毆打,對方僅僅是一群二代子弟,還有當地警察參與其中,這件事,市委市政府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就自己要個交代!”
曹成仁聽完,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他一邊勸老爺子坐下,喝口水歇歇,一邊示意秘書去調查核實。不大一會兒工夫,秘書將自己調查到的情況寫在一張紙上,借著送文件的機會遞了過去。曹成仁一看情況屬實,心中大喜!
曹成仁大喜原因有二:一是京城市委常委總共十三名,他和市長項正良各有六名擁躉,而裴衛國正是項正良的擁護者之一!借此機會既可以削弱項正良的實力,又可以把自己的人順勢替補,何樂而不為?
第二個原因則與顧寒友有關。顧寒友立身正直,軍方的地方又比較超然,所以他隻支持對人民有利的一方,從來不會僅僅為了鬥爭而鬥爭。因此,曹、項二人對他是又愛又恨,愛他支持自己,恨他支持對方!
今天正好發生這件事,有了顧寒友的支持,在常委裏麵占了七票,可以一舉將裴衛國拿下,占據這個常委名額,一舉打破僵局,在以後的市委常委會議上占據優勢。另外,縱使顧寒友不可能因為此事而徹底倒向自己,那也欠了自己一個人情!
順水推舟,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因此,在緊急召開的市委常委會議上,裴衛國被宣布雙規。
其實每名常委都知道裴衛國的屁股不幹淨,但是僅憑那些貪汙、瀆職、******之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難動他分毫——為了維護市委市政府的形象,維持領導班子的正常運轉,市委書記也不會支持這種有可能引起兩套班子互相攻訐的提案!
可這次不一樣,市委常委發難,又有市委書記的支持,會議上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麵,裴衛國瞬間被拿下,這正是武警一直沒有等到他出現、後來黯然撤退的原因。
曹成仁出招,項正良自然不能避而不戰,否則追隨他的勢力就會寒心,曹成仁一方會士氣大漲。在裴衛國被帶走之後,他隨即拋出一大疊證據,提出了對曹良靖的處理方案——曹良靖就是曹維煒的父親,京城規劃局副局長。
麵對這厚厚的一遝相片和文字資料,剛剛還說“弘揚正氣,一心為民”的曹成仁也不好為曹良靖辯解;他沒有表態,己方陣營自然不會力爭,這個提案順利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