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午覺趴醒後,一切就往。職場裏的小夥伴們要麼還在自娛自樂,要麼已經自覺地開始了正經的忙碌。我嘛,照例先發會兒小呆,等待困神難分難舍的離體。
突然手機震了,困神立馬被嚇得沒了蹤影。我從抽屜裏掏出手機一看,不是下午的上班鬧鈴,還差五分鍾。隻見娜娜傳來了一條**:“親,我下午臨時有事調休了。桌上有張離職申請表,幫忙拿給領導簽個字吧。小吳晚點會過來取的。謝啦!”
我打了個哈欠,順手應了聲:“嗯嗯”,收回了個“笑臉”表情。
娜娜是坐在我邊上的同事,我倆就隔著一道狹窄的地毯小路。她是部門裏的綜合內勤,身兼領導秘書和所有員工助理的活兒,更通俗的說法就是大夥兒有什麼閑雜事等都可以找她幫忙。她是我們的頭號公仆,因此也最得人脈。我和她挨得近,所謂“近水樓台”,在作為A角的她不在崗的時候,我自然而然地充當起她的B角,幫她打理些關係民生的緊急事務。於是,我順理成章地成了部門裏的二號公仆。
當然,“二號公仆”不是我的本職,我的日常工作要“高級”得多了。
高級,從形式上解釋,得意於我鼻梁上托著的鈦合金框架眼鏡。雖然技術的發展讓我七百度的鏡片看起來不那麼厚重了,但置身於愛美女群裏,僅憑堂而皇之的光學鏡片視力矯正行為就已經**裸地揭示了我的研究生學曆背景,就已經彰顯出高級知識分子與生俱來的孤傲情結。
之所以高級,從實質上闡述,還因為我的勞動純屬高級意識的幹貨,完完全全依賴大腦的主觀活動,無論是敲鍵盤還是見客戶,都需要硬杠杠的字斟句酌,沒有半點可以稀裏糊塗混世的水分。
在偌大的部門辦公室裏,像我這樣純粹的高級範兒,不誇張的說,就隻有七零後的領導大人了,其他夥伴們一律統統向後站。在一個團隊裏,立出極個別代表精氣神的高級範兒是必須的,這樣才能幫助大家清掃勾心鬥角的死灰氣氛,沉澱心靈的和諧與美好,營造自給自足、互幫互助的溫馨環境。因為部門裏的上梁挺得正正的,下梁肯定也歪不到哪兒去了。在領導大人的帶領下,多年來我們部門始終是公司裏一致認可的團結友愛先進集體。
我的地盤習慣收拾得很利落。一架電腦,一台電話,數個藏匿著辦公資料的文件筐,插滿文具的筆筒,外加水杯一隻,這些是我辦公桌上的全部家當,其餘雜物都被我鎖在腳邊的抽屜櫃裏。
我從不用記事貼,倒不是因為記性太好,而是對一簇又一簇的小方貼實在讓我心生恐懼。我很難想象自己淹沒在到處貼滿補丁的環境裏工作,感覺那都是未完成的任務在惡狠狠地監督我,我會心慌得難以著手。對我來說,電子化的智能備忘錄才是最佳的辦公選擇。因此,我的地盤很清晰,無論桌上多了什麼,都非常的惹眼。
我是個簡單的懶人,腳抵地,屁股一扭,連人帶椅地往娜娜的位子挪去,去取她交代的離職申請表。娜娜的辦公和我迥然不同,各種擺、各種堆、各種貼,一副永不休市的熱鬧場麵。在我眼裏,她工作中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做到雜而不亂、忙而不慌。再多的事情,她都臨危不懼,挺身而出,突破密集的貼士重圍,安排得井然有序,處理得天衣無縫。
我很默契地從她的鍵盤上取得了那份資料,醒目地貼著“領導簽字”的標簽。我不經意地瞟了眼申請表,申請人:吳彥清……定睛再一看,真是“吳彥清”呢!正是這三個字赫然地映入了眼簾。頓時間,我愣是僵住了,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發不出任何支配信號。幸虧又一陣手機轟鳴聲及時響起,極力宣告今天的午休時間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