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災難(2 / 2)

我被感染了,我相信了娘的預言,再過兩天,屎旦就能回來。

兩天後,我真的聽到了屎旦的消息,隻是,這消息有如本不就太晴朗的陰天,又一個響雷劈了下來。

消息傳來,屎旦早在一年多前,也就是剛入軍不久,便已成為軍隊的炮首,被炸成了粉齏,屍骨不存。

屍骨不存!

這四個字,就像四把尖刀將我的身和心淩遲了千百塊,屎旦死了,可是我連他身體的一個分毫都再找不著,這叫我怎麼相信屎旦已經死了呢?

整整半年,我未踏出屋門一步,我夢想著有一天,我的屋門被踢開,屎旦衝進屋來,一把抱起床氣息奄奄的我,哭著告訴我:“妮兒,我回來了,我沒死,你睜開眼看看我,妮兒!”

那一刻,我真的可以把眼睛睜開,將他看看真真的,細細的,然後撲進他的懷裏,放聲大哭,再放聲大笑,感謝老天把我的生命還給我。

但是,這隻是我的幻想,他沒有回來,半年,他都沒回來。

屋裏靜靜的,仿佛逃離了人世。

而我,在半年後一個春入夏的日子裏,精神忽然好轉,爹娘不在家,我悄悄走出門去,走到了哪裏,依我那時的記性,我已經認不得路了,我隻是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直到一片枯萎的山坡上,迎著日光,我坐在山頭上,仰望白雲翻飛的晴碧,心裏寧靜得如一波清泉。

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地躺在山地上,強烈的日光照得我敞不開眼,於是,我睡著了,夢裏頭一片花海,我盡情地遊於花海之中,一邊跑一邊喊:我自由了!我終於可以去尋找我的自由了!

……

直到我重生後的十七年,也就是第二個十七歲,我才知道,屎旦原來真的沒有死,是我沒有耐心去等待他的消息。

關於傳來的他死的消息,是有人在故意放出,目的,隻是為了讓屎旦這個名字,包括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而另一個被冠上別的頭銜的人在世上重生。

……

重生的第一天,我第二次從娘的娘胎裏出來,不哭不鬧,很冷靜。

爹娘都以為我是個不能存活的孩子,看著他們著急的眼神,我真的很想用語言告訴他們:“我是你們的女兒,前世你們給我取名叫妮兒,可是這一次,不要再叫我妮兒,請叫我x娘。”

從娘胎出來的一刻,當我知道自己又重新以這個身份在這個世上降臨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會再走一遍從前的路,這十七年的結局早已擺在我麵前,我不能讓屎旦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說,他一定要死,我也一定要讓他死得有價值。

三天後,爹娘看我活得很是精神,一點病也沒出現,甚至看不出一點虛弱的樣子,便知道我是能活下來了,於是重蹈覆轍,喚我為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