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理我,返身進洞去了,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我無法估計“恐怖號”將要在愛裏巨峰待多久;但就在8月3日的下午,機械維修和物資貯備工作已經結束了。
我現在已知道曾跟隨羅布爾在“信天翁”號上飛行的一個助手名叫約翰·特勒。我看見他現在開始著手另一項工作:和另一個助手來到盆地中央,這裏堆放著物資、空箱、碎木頭,以及顯然原是用在“信天翁”號飛船上的特製木塊,這些東西堆放在一大片幹草上。我突然才意識到,羅布爾打算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事實上,他不會不知道,現在人們正極大地關注著愛裏巨峰。他可能擔心,某一天,愛裏巨峰將被征服,而且其隱藏處將被發現。難道他會讓人們獲取任何其隱藏處的證據嗎?
太陽沉落到藍嶺山脈那邊去了,餘輝映照著西北方那高聳的峰頂。或許,為了方便啟航,“恐怖號”要等到天黑。人們還不知道這集汽車和船為一體的“恐怖號”還能夠變形為飛船。誰也沒有看見這種飛船在天空中飛過。難道羅布爾希望人人都知道他的能夠變形四種機器的發明嗎?決非如此。除非他為了使用它來向人類進行瘋狂的報複。
天色到9點鍾已完全黑了。天空中沒有星光;被來自東方的勁風所鼓動的烏雲已把天空蓋得嚴嚴實實。“恐怖號”如果此時起飛,不僅在附近,甚至在美國境內和它鄰近的海洋中都不會被發現。
特勒此時走到那堆廢物前,把下麵的幹草堆點燃。
草堆立即燃起熊熊大火,濃煙翻滾,烈焰騰空,一直衝出愛裏巨峰上空。這將使莫幹頓和歡樂田園村的百姓認為,火山口重新開放。這些火光在他們看來等於是表明火山即將爆發。
我盯著這場大火,聽見火焰升騰時發出的轟轟聲,火光將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紅。羅布爾也站在“恐怖號”上注視著。
特勒和他的同伴把火堆挑散,慢慢地火勢減弱,火焰漸漸熄滅,化為灰燼。一切又恢複寂靜,一切又被黑暗所吞沒。
突然,我的手臂被人抓住了。特勒推搡著我朝“恐怖號”走去。即使我反抗,也是無濟於事。而且,萬一我真被留在這兒,既沒有任何食物,也不能攀下山去,那不是更糟糕。
我上到甲板上,特勒也上來了。他的同伴站在船頭眺望。特勒隨後進入了發動機房,裏麵有電燈光,但從外麵卻看不見任何光亮。
羅布爾親自掌舵,調節器就在身邊,所以他很容易控製速度和航向。而我被強迫進入船艙,艙口隨即關閉。正如離開尼亞加拉河那次一樣,這一夜,我無法得知“恐怖號”航行的方向。
不過,我對“恐怖號”上的情況也不是一無所知,我聽見了機器的響聲。我首先感覺到,“恐怖號”確切說它的船首微微抬起,與地麵失去接觸,起初或許因為轉向而有些晃動,馬上便在空中平穩飛行了,我聽見“恐怖號”上的渦輪以飛快的速度轉動著;隨即,它巨大的雙翼有節奏地持續在空中拍動。
“恐怖號”就這樣離開了愛裏巨峰,可能從此不再返回;它像一隻在水中遨遊的潛艇,此刻在空中翱翔。“恐怖號”此時已高高越過阿勒格裏山脈。無疑,“恐怖號”將一直在高處飛行,直到它已飛出山巒處的整個區域。
羅布爾會讓“恐怖號”飛向何方?難道他將越過北卡羅來納平原,奔向大西洋?或者轉向西方飛抵太平洋?或許,他也會往南駛入墨西哥海灣?當它落下的時候,如果我們的周圍都是茫茫的海洋的天空,我如何能辨認出我們究竟位於哪一個海洋?
漫長的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我不想再無謂昏睡,但雜亂紛繁的思緒卻接連向我襲來,當一個飛行怪物載著我在空間飛駛,我覺得自己也被奇思怪想所困擾住,而不能自拔。以“恐怖號”所具有的速度,在這漫長得永無盡頭的夜晚,我將會被帶到哪裏去呢?我想到“信天翁”號那次奇特的航行,威爾頓學會為此曾發表了由普魯頓特和伊萬斯所寫的紀實報道。征服者羅布爾在他的第一個飛船上的狂妄行為,也必定會在這個功能更先進的飛船上加數表演。
終於,第一道曙光射進了我所在的船艙,他們現在能否讓我出去,正如“恐怖號”停泊在伊利湖上時,允許我在甲板上站一站呢?
我用力推開艙口,把身子探出來。
極目所至全是天空和海洋。我預測,“恐怖號”正在大海上大約一千或一千二百英尺的高度上飛行。我沒有看到羅布爾,也許,他在發動機房。此刻,特勒已代替他掌著舵,他的夥伴還在船首觀察室。由於在艙麵上,我現在能夠看見在夜間無法看到的情況:“恐怖號”巨大而強有力的雙翼同時在兩側拍動,而它的側翼下的螺旋槳也在飛快地轉動。
根據正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太陽的位置,我判斷“恐怖號”正向南方航行。因此,如果在夜間也一直是朝南方飛行的話,那麼,下麵一定是墨西哥灣。
地平線上灰沉沉、霧蒙蒙的一片,意味著這將是可怕的一天。羅布爾也注意到了這種風暴的前兆。8點鍾,他到前艙上接替特勒,也許,那些雲霧團讓他回憶起“信天翁”號曾經遭遇的龍卷風之難,或者曾在南極洋上空避過一次危險的“颶風”。
當然,現在的“恐怖號”比原來的“信天翁”號更輕靈、機敏,原來無法抵擋的自然力量現在可以輕易避開。能在雲霧降到海麵之前迅速穿過。況且實在風浪太猛,它還能潛到水麵以下去安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