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羅布爾肯定憑經驗能判斷出,暴風雨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可能降臨。
“恐怖號”繼續飛行。下午,它靠近海麵行駛,天氣並沒有什麼變化。“恐怖號”是一隻海鷗、一隻信天翁或者軍艦鳥,能夠在海麵上乘風破浪而遊刃有餘。隻有它具有這種能力,為天空無限的電力所驅動,這個金屬機體從不知道什麼是疲勞。
“恐怖號”置身於無邊無際的大海中,沒有一隻船。甚至在遙遠的地平線上也看不見任何一絲煙霧。因此,沒有人會發現“恐怖號”穿越雲層。
下午一切平安,“恐怖號”平穩航行。我無法猜測羅布爾的心思。如果它一直向南方航行,我們將抵達西印度群島,或者航行更遠,到達墨西哥灣彼岸,委內瑞拉或哥倫比亞海岸。不過,到夜晚,“恐怖號”也許又會飛上天空,飛越危地馬拉和尼加拉瓜山巒的阻礙,向著太平洋中無人知曉的海域中的X小島飛去。
黃昏降臨,血紅的太陽沉落在地平線上。“恐怖號”四周的海水波光粼粼,好像在它的航道上彌漫著五彩的星光,暴風雨即將來臨。顯然,羅布爾也意識到了。這時我被迫離開甲板又進入船艙,接著艙口關閉。
從接下來的聲響,我知道“恐怖號”打算潛入海下。果然,5分鍾後,“恐怖號”已經平靜安穩地在海下行進。
我身心疲憊,與其說是由於困倦,不如說是因為興奮和焦慮,我很快沉睡過去。這次,睡得十分香甜,盡管並沒有服安眠劑。睡了好長時間,當我醒來,“恐怖號”仍然在海下行進。
不久,“恐怖號”升到海麵上。月光從艙口射進我的船艙。而就在這時,由於波浪起伏,我感到船身在搖晃。
我又登上甲板。我首先想看看天氣如何。一場風暴正從西北方向洶湧而來。明亮的閃電劃破濃厚的烏雲。我們已能聽到隆隆雷聲在天空中不絕於耳。我不勝驚訝--不止是驚訝,應該說是恐懼萬分!--風暴竟然這麼快就聚集席卷到達極點。沒有哪隻船會有時間來得及卷起帆篷來躲避狂風的襲擊,就已經慘遭摧毀了!它來得如此神速,又如此猛烈。
突然,狂風怒吼,其勢異常凶猛,仿佛驟然間從雲層的禁錮中迸裂一般。瞬間,大海狂嘯,其狀恐怖至極。濁浪滔天,卷起層層浪花,以其雷霆萬鈞之勢撲向“恐怖號”。要不是我牢牢地抓住欄杆,我肯定已經被拋出甲板!
毫無選擇,“恐怖號”隻能再變形為潛水艇,潛入數十英尺的水下,它才能幸免於難。繼續在咆哮的大海波濤中穿行,顯然已是不可能的事。
羅布爾掌著船,我想他可能會命令我重回船艙--但這一命令遲遲不肯下達。我甚至根本沒有作任何潛水的準備。羅布爾的目光怒視大海,從來沒有這樣神采飛揚;他傲視大海,仿佛根本沒有把它放在眼裏,沒有任何東西能使他畏懼。
形勢迫在眉捷,“恐怖號”如果不立即潛入水下,定會在頃刻之間被狂濤所吞沒;但是羅布爾好像壓根兒沒有這種打算。他決不會退縮!他仍然凜然不可侵犯!作為一個笑傲江湖無與匹敵之人,他異常鎮靜,仍然保持著他的高傲,他是獨一無二的征服者,或者說,他把自己當作了超人。
此情此景,即使從不迷信的我,也幾乎把他當作一個非人類的惡魔而產生敬畏。他的吼聲夾雜在風暴的狂吼和雷電的轟鳴中:“我,羅布爾!羅布爾--主宰世界的人!”他作了一個拿破侖及其同伴都理解的手勢。這是命令,沒有躊躇的餘地,另兩個人也像他們的主人一樣瘋狂的隨從立即遵命。
隻見“恐怖號”的兩隻巨翼分別向兩側伸展;飛船正像上次穿過尼亞加拉瀑布時那樣從波濤上飛向天空。不過,雖然那一天它能從瀑布的威力中逃遁;那麼這一次,在暴風雨的肆虐中,“恐怖號”要想飛上天空卻是不可思議的。
“恐怖號”在撕破天空的道道閃電中飛上充滿隆隆雷聲的天空,置於其圍攻之下。它穿越耀眼的疾馳的雷電光行進,隨時都有可能被擊成碎片。
羅布爾的位置和氣勢沒有絲毫改變。他的一隻手把住舵;另一隻手按在速度調整器上,機翼在空中劇烈拍動,他操縱著“恐怖號”向著風暴最猛烈的中心衝去,隻見電火花在四周跳躍不止。
我應該向他衝過去,阻止他駕駛著“恐怖號”飛向這個空中熔爐的焰心!我得命令他下降,在海下尋求避險之地,因為現在,無論在海麵上或在天空中都危險萬分!在海下,我們可以一直等到要命的暴風狂濤以及雷電都已平息之時才重新回到海上或空中航行。
刹時,強烈的責任感令我怒火難捺,我不這麼做將會受到良心上的遣責!我不顧一切地要將這置國家法律和公眾秩序於不顧的罪犯抓獲!因為他威脅著全人類!難道我不應抓住他的胳膊將他繩之以法嗎?要不我還算聯邦警察署鼎鼎大名的斯特拉克警官嗎?雖然現在我被囚在“恐怖號”以一敵三,而且“恐怖號”劇烈的晃動讓我甚至站都站不穩。但我還是大步走到羅布爾麵前,大叫一聲:
“我以法律的名義來命令你--”
猛然間“恐怖號”突地一震。整個船身就像人遭到電擊時一樣搖晃抽搐。雷電把它強大的蓄電池擊得粉碎,船體也隨之四分五裂地散落。從1000多英尺的高空落下,沉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