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西域已在飄著雪花,中土依然萬木凋零,一片蕭索,仿佛時間到此不再向前,由苟延殘喘的生靈自生自滅,使一個遙不可及的承諾無處安葬,那怕是一片雪花也好,至少,還有時間讓自己贖罪,讓老天不至於那麼殘忍。
多熟悉的巉岩流水聲,多熟悉的鳥鳴落葉聲,卻交織出魂牽夢繞的悲涼曲子,在耳邊一聲一聲堆積成亙古不變的傷,第五命霍然起身,警覺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微風輕掃垂地褪色的幔帳,曾經修剪得很整齊如今瘋長得麵目全非的羅漢鬆,親手繪染的白瓷瓶粘爬著蛛絲,甚至是鵝黃色半遮的窗簾,他離開的時間如此之長,但是這裏的一切執著得沒有一絲改變,“物是人非,這世間最淒涼的情莫過於此。”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竟赤著身子坐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他的身邊躺著一個長發柔亂,膚如凝脂的白玉美人,“啊!冷月!”他慌張翻下床,快速穿好衣裳,低呼道:“冷姑娘!冷姑娘!”
冷月沉迷中緩緩轉醒,意識到自己衣不蔽體,眼中露出絲慌亂,見她醒來,第五命退出在幔帳之外,背對著她,歉疚道:“冷姑娘,我無話可說。”冷月極速穿衣下床,梳洗完畢,提劍而立,轉移話題道:“這房間的布局很像中原,我們可是回來了?”第五命這才回頭看著她,不安道:“這間房是我在中原住了很久的房子,不瞞你說,若是沒錯,我們此時就在殷也山莊!”
“殷也山莊?那可是秋林玉的老巢?”冷月冰冷的臉上劃過一絲寒冽的笑意,推門而出,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相貌清秀的粉衫女子,見到冷月,很簡單地笑了笑,道:“這裏正是殷也山莊,我就是殷非!”第五命百感交集,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嘲諷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句話說的真是沒錯!”
殷非不以為然道:“說的很對,我與你數年不見,若不是請你回來,你隻怕已將我給忘了,又怎會看到我改變?”冷月接口道:“看你改變又如何?你這種人死不足惜,今日將我們擒到此處,要殺就痛快點!”殷非看著她,莞爾一笑道:“你又是誰?又是第五命的什麼人?為何要這麼護著他?”第五命大步上前,怒道:“我的一切,你自問還有什麼資格再過問?我與你已不再有瓜葛,若你再步步緊逼,休怪我手下無情!”殷非勉強一笑,道:“你還有幾位朋友在山莊,就當作我送你的禮物!”第五命緊閉雙眼,淚滾入心田,再睜開眼,道:“我曾經告訴你的一切,你都忘了吧,今日就算是我生辰,以後也不再是了!”音落,大步而去,空留餘風,撲麵而逝。
殷也山莊的一草一木曾都讓他留戀,但是現在,變成天底下最肮髒的泥潭,藍大人、丁之逸、李曜、相烈在冷清的大廳中踱來踱去,見到第五命進來,一擁上去,噓寒問暖,藍大人撲在第五命懷中,哭得浪濤拍岸,腸斷肝裂,第五命拍著他的頭,安慰道:“娘不在,還有爹,莫哭!”大廳一片催人淚的沉默,很久,第五命起身,緊握雙拳道:”這裏既然是秋林玉的老巢,就鏟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