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有了日月,有了陰陽,自然就有了兩種人,一種在青天白日裏徜徉,另一種在漆黑的深夜裏追蹤,第五命算是第二種,自從背叛流刃派之後,白日裏沒少遭罪,黑夜中存活倒是沒人比得過他,所以,隻能還算勉強,至少想哭就哭,想睡就睡,想仰著頭絕不會歪著頭。連續幾天,喝完了殷也山莊的酒,也聽膩了大家的苦心安慰,這一晚,實在苦悶到想尋死,便獨自離開山莊,到附近的龍集鎮沽酒,打點魚肉,臨走時,冷月悄悄跟在身後,他懶懶回過頭,朝空無一人的山林擺擺手道:“你不用東躲西藏,我現在沒有報仇,對不起水顏,不會去尋死,放心回去,不要讓大家跟著你提心吊膽的,嗬嗬!”
冷月從一棵老樹下站出來,微微歎了口氣,靜靜道:“你的話我相信,早點回來,我們都在等你。”第五命專心地看著她,雖然此時隻能看出她修長的輪廓,點點頭道:“我明白。”說完,將手中的大酒葫蘆“嗚”的一甩,大步下山去了。
龍集鎮很大,但第五命卻從沒有去遊玩過,為什麼?因為以他那一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麵孔,難保流刃混在其中,看到他而殃及殷也山莊,但現在不同,經過這樣一種難以預料泰山壓頂的打擊之後,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的毛病減了不少,他長長伸直雙臂,大呼道:“莫管是非恩怨多,酒肚穿腸也嬌奢!”引得一路男女老少睜著雙詫異的眼睛看著他,這時候,恰好是人們最悠閑的時候,剛吃過晚飯,懶撒得三兩成堆,沿著街道提著燈籠,各自找樂。
第五命捏著鼻子,坐在一張簡單支起的酒攤子旁,鼓著腮道:“你這是什麼酒?憋得我透不過氣......了。”正拿著小勺打酒的中年老板笑道:“這是自家釀製的好酒,好喝的緊,我自己每日空閑下來,就會稍飲一二兩,也饞得受不了,哈哈哈......”第五命鬆開鼻子,托著腮,笑問道:“你這樣平平凡凡的過日子,真叫人羨慕,不像我,被流刃派追殺得死去活來,簡置受不了!”中年老板斜著眼看著他,手裏的小勺沒有停頓,幹幹道:“你被流刃派追殺那麼長時間,活得依舊瀟灑自在,能笑得出來,也是本事。”第五命道:“不笑又能怎樣?話說回來,你好端端的放著南掌門的位子不坐,跑到這裏賣酒又是怎麼個意思?”
中年老板手中的小勺在掌心淩空幾個翻轉,朝著第五命的麵門就是九九八十一招變化,一把普通的木勺,不過十一二寸,卻發出悲嗚的響聲,竭斯底裏,拚命搏殺得沒有絲毫空當,第五命不急不躁,取下腰袢的酒葫蘆,隨手一拋,正巧擊在中年老板,不,南掌門杜絕的天靈之上,他倒退數步,隻覺得頭暈目眩,腦袋發漲,癱坐在凳子上看著千萬個第五命在不停閃爍,良久,才定睛一看,怒道:“我今日的下場完全拜你所賜,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混帳東西!”
木勺不知何時已在第五命手中,悠然地走在一個大酒壇旁,下手撈了一勺,湊近鼻子一嗅,嘖嘖道:“你這壇子裏沒少下毒吧?你在這裏守株待兔多長時間了?”杜絕鐵青著臉,在人來人往的燈光中顯得說不出的狼狽,拍著桌子道:“三日,如何?”第五命道:“看來你已經知道秋林玉的真實身份,隻是,他為什麼要派你來買酒?難懂就是為了下毒致我於死地?”杜絕仰天一笑,道:“對付你,以前或許會這麼做,但現在,你的死活,秋林玉根本不放在眼裏,他說不定哪一天當了皇帝,你不死,也是人間無處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