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始(1 / 3)

跑快點,再快點,

範宇疲勞的身軀已經到了某個極點,無法再堅持如此劇烈的運動了,眼裏某道異樣的光閃過,咬咬牙,腳步竟又快了一些。

黃色的公交車已經駛進了車站,老舊的車門嘰嘰打開了,車站上僅有的幾個人依然擁擠著擠上去,空曠的車廂終於有了些人氣了,老舊的車門又嘰嘰的關上了,緩慢的離開了這個車站,可還有一個少年姍姍來遲,疲累的扶著膝蓋。

這個社會節奏快的離譜,哪怕是一個稍微遲到了的少年都不會等待片刻。

範宇有些脫力的躺在車站前的椅子上,汗水滲透了校服,就這麼靜靜在椅子上躺了幾分鍾,

片刻之後,他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讓發昏的頭腦清醒了幾秒,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欲望,

範宇咬了咬舌尖,終於回了回神,抬頭看了看日落的太陽,又有些恍惚。

正值秋天,一年中最涼爽的時刻,一陣微風帶落了綠化樹上的一片葉,將其吹落,

範宇回過神來,看著腿上的一片樹葉,心中一股無名火燒了起來,直起身一腳踹在車站旁的榕樹上上,

枯葉“嘩嘩“的飄落一地,像一顆碎了的心一般零七八碎鋪在車站邊的小路上——盡管看上去再怎麼淒美,在清潔工中依然是妨礙工作進度的障礙.

一個剛好走過的清潔工,拿著掃帚,惡狠狠地瞪了範宇一眼,原本就理虧的範宇不由得心虛了一下,腳本能的往後挪了挪,

清潔工開始掃剛剛那些被踢落的樹葉,不禁嘟囔道:“現在的初中生啊,越來越沒有公德心了。”

範宇不禁有些羞愧,低下頭玩著手指,

秋天的黃昏,總會讓人感到一絲淒愁,讓人感到無助的悲傷。

又一輛黃色的公交車搖搖晃晃的駛進了郊區的某個車站,帶走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有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隻留下一個清潔工一邊清理一堆散落的樹葉,一邊抱怨的自己的不滿。

公交上,清涼的空調風充斥著空曠的車廂,像一個孩子一樣,在車上撒歡,最後鑽出車外.

黃昏的光透過車窗的玻璃直直的射進來,卻無力的鋪在地上,比夏日的光芒柔和多了。

“哎哎,秋天的光也這麼刺激嗎。”

光穿過範宇的手掌,穿過了他的劉海,照在了他的臉上——一張平凡到極點的臉,長得倒是有些清秀——汽車緩慢的開著,空曠的車廂裏僅有那幾個人,倒顯得無聊,範宇躺在椅子上,用手掌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雙眼。

“好想睡覺啊”範宇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可也隻能想想,畢竟家離車站也就那七八分鍾的車程,況且這附近的公交看似破舊,但還是有一定的速度的,

範宇一直有一個深藏心裏疑問:每個車站之間的距離應該是差不多的,誤差再大也不會達到相差五六公裏的程度,可範宇家附近隻有一個車站,更匪夷所思的是,前後兩個車站之間竟然相差了5,6公裏——這也是他不敢睡覺的原因,睡過頭了的話就隻能再坐五六分鍾的車程去到下一個站,運氣不好的話還得自認倒黴自己走回來,回來時也要六七點,不但要麵對成堆如山的作業,更可怕的是還要麵對父母的“審問”

還是打起精神來吧。

範宇強迫自己的目光焦點集中在窗外的景色上,可目光還是有時會飄忽不止。

公交車停了下來,車門又“嘰嘰”的打開了,上來幾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很大聲的在聊天,絲毫沒有在意車上幾個乘客厭惡的目光。

在車廂中,除了窗外的風聲,司機的刹車聲外,又多了幾句對話和一陣狂笑——還有乘客帶上的耳機。

公交車緩緩駛上一座橋,橋麵上空蕩蕩的,車廂裏也靜悄悄的,那幾位吵鬧的學生也不知道何時安靜了下牢。

範宇感覺氣氛有些奇怪,從剛才的寂靜————變成了死寂,因為有些無聊,於是他準備拿出作業開始做——老師又布置了成堆的作業,還因為值日沒趕上公交,怎麼看都要熬夜才能趕的完。老師也真是的,從來都不關心一下學生的睡眠情況......範宇這麼想著,拿出了身旁書包裏的作業和筆。

車裏除了風刮過的聲音,又多了圓珠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

如果範宇留心一下周圍的乘客,也許能發現氣氛的奇怪之處——不是死寂,更像是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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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類是萬物之靈,那麼蜘蛛小蓮認為自己是蜘蛛之靈,打小起自己就異於同族。當其他的蜘蛛在捕食時,她奇怪,為什麼要獵殺其他的昆蟲,想著這個問題,她用一條絲線把自己吊起來,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靜靜地待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小蓮開始感受到饑餓,這時她才意識到兩件事:一是她的這個角落已經有了一隻蜘蛛在結網,並且已經有了一個獵物“送上門”了;二是原來每到一段時間,身體就必須需要進食。

小蓮艱難的避過了同伴結的網,她怎麼也想不通絲線是如何結成如此之大的網狀的,自己隻能結個三角形或棱形,卻怎麼也琢磨不透怎樣如何將其連接在一起,於是她放棄了這項艱難的“本領”,開始轉也學習其他的獵食方法:比如躲在角落等獵物正好經過時,猛地撲上去。可她總是不能很好的運用八條腿,走路的時候總是走著走著一條腿不聽使喚.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先天肢體不協調。

可她依舊固執地認為,自己是蜘蛛之靈——就算她自己也沒怎麼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但不可否認的是,小蓮的確比其他的蜘蛛智商高很多:當其他蜘蛛還在固執地守在自己的網上時,小蓮卻會仗著自己身子小,躲在一些大的花上,這時很快就會有蜜蜂啊蝴蝶啊飛過來,撲過去一口咬下,二話不說就把身體裏什麼奇奇怪怪的毒素一灌,獵物就會在一分鍾內被這個“大雜燴”融成一個空殼——這種奇葩的捕獵方法卻出奇的有效。

可那些昆蟲也不全是傻子,看著同伴這樣被殺,也開始一群一群的抱起團來:當小蓮出來捕食的時候,全部蟲員壯士赴死般衝上去,往往小蓮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兩三隻蝴蝶撞了下去,後麵的什麼蜜蜂啊食蚜蠅啊什麼的一窩蜂地衝上去,這隻小蜘蛛看到不對勁,使出吃奶的勁吐了一根絲黏在不遠處的一朵花上,把自己吊在花下的隱秘處,天真的昆蟲一個勁的衝過去,卻沒發現目標早已不見,直至快衝出草地,才想回頭一探究竟,可小蓮早已溜之大吉了。

小蓮自然無處可去,逃出草地後便四處閑逛,可沒想到逛一逛對這隻蜘蛛來說也是如此的艱難:不但要注意路過行人的腳,還得管好自己時不時因身體不協調而經常掉線的腳。

然後她就看到了外邊的馬路,

她心裏一驚,為何外邊無人,而裏邊卻有行人走來走去呢?

作為一隻蜘蛛,一定要有好奇心,她是一直拿著這句話當做自己負三米的底線的。接著她就滿懷好奇心的爬向了馬路,

還沒等腳觸地,馬路的一邊迎麵就駛過一輛公交,當然在蜘蛛小蓮的世界裏是沒有公交一說的,她眼裏隻見一個龐然大物向自己駛來,

恐懼感充滿了這隻蜘蛛的腦子,剛生出去的一條腿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可龐然大物剛行駛到半途就已經停了下來,一邊發出響聲,一邊打開了車上一麵似窗似門的長方形的奇怪東西,而竟然有人從打開的缺口進去了,

那個似窗似門的東西再次合閉,又緩緩駛開了。

小蓮連忙爬到人行道內側,剛剛放下心來,後頭又刮起一陣風,嗖的一下,驚得她心拔涼拔涼的;轉身一看,一個少年飛快的衝過。好像趕住投胎似的,她這麼想到。

不過,她還是心有餘辜,想著要是撞到了那還得了,不過這大馬路是不能走了,要是走著走著突然迎麵飛來一個龐然大物,嚇都嚇死了,

她順著剛剛那輛車來著的方向爬去,走了不到一會,就到了一個奇怪的小站,站裏隻有一個少年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四處望著。小蓮認出了他就是剛才的那個少年,被他那一嚇現在還感到有一些毛骨悚然,於是乎她準備給他一點教訓,悄悄地接近,爬上了一旁的椅子,然後伸出一隻腳戳向少年——也隻有這一直隻蜘蛛會這麼玩。可那位少年突然像發神經似的,直起腳望往樹上一踹,樹葉嘩啦啦的直掉,

小蓮又被嚇了一跳,以為被發現了,恐懼感再次充滿了腦子————

蜘蛛雖然惡名顯著,但也並不是所有的蜘蛛都是動不動就咬人的,對於毒性,客觀上來講,99.99%的蜘蛛都是有毒的,但是絕大多數的蜘蛛毒對人體無明顯效。可人們總是先入為主的判斷,認為有的蜘蛛可以令人死亡,便動不動就蜘蛛列入“令人死亡”的範疇裏麵。最悲慘的就是一些小蜘蛛了,隻以小昆蟲為食,卻總能“成功的”讓人莫名其妙的大聲叫喊,接著就是對生靈的殺害。上一次捕獵的時候,小蓮遇見一隻小蜘蛛在旁邊結網,她就試試能不能在一旁混個好處,可誰知一邊凳子上坐著一對情侶卿卿我我,男的摟著女孩正要往上親,可女孩有些害羞,一邊用手頂男的的嘴,一邊靦腆的轉過頭去,這一轉不要緊,可正好看到正在結網的蜘蛛,隨即就是一記“少林獅子吼”,驚得路人紛紛回頭。

男的顯然是被嚇到了,順著女孩的目光望去,不禁一怒,走過去就是往蜘蛛頭上一腳,連網帶蛛踩了個稀巴爛————雖然小蜘蛛臨死前都沒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它甚至都沒注意到這對小情侶。男孩吐了口口水,罵了句髒話,明顯是對蜘蛛的出現表示了自己“嚴重的不滿”。可回頭就是一個“寶貝”一個“甜心”的。

跑到了不遠處的蜘蛛小蓮已經有些暈了,她不知道那隻蜘蛛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類殺完自己的同伴後還能如此輕鬆————平常自己好不容易捕到的獵自己都會同情獵物一陣子。死亡的衝擊是可以對任何一個善良的人造成傷害,更不用說一個同類就死在她眼前,她的三觀便動搖了,又重塑了,從此在小蓮的世界中“被人類發現”與“死亡畫上了等號”————

以至於現在的恐懼如此強烈,小蓮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也不敢動。少年倒是沒有了更多了的動作,隻是坐在站前的凳子上,開始閉目養神。

一個清潔工路過,看見滿地的樹葉,不禁心中不忿,便對著少年碎碎念起來。

小蓮一動不動,就像一塊飄落的樹葉無意間落到凳子上----一隻蜘蛛竟然能看上去像一片樹葉?。

可不管怎麼樣,這隻蜘蛛的存在感越來越低,直到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凳子上隻有一個人外,沒有其他的生物後,這片造型獨特的“樹葉”竟然開始動了起來!

最後一隻左腳往後挪了挪,

倒數第二隻左腳接著往後挪了挪,

換到最後一隻右腳往後挪了挪,

倒數第二隻右腳接著往後挪了挪,

然後又是前麵四隻腳了,

。。。。。。。。。。。。

這片造型獨特的“樹葉”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往後挪動了三四厘米,少年不但沒有反應,反而好像太累睡著了,

可小蓮依舊不敢放鬆警惕,萬一自己剛一露出馬腳,這個少年反手就是一巴掌往自己身上拍過來呢?

她可不敢賭,畢竟這可是自己的小命啊!

離凳子的邊緣還有一小段距離,隻要在堅持一小會就能逃走了,小蓮心想。

“嗶嗶”有一輛公交車靠了過來,司機不耐煩的嗯了摁喇叭。

少年好像從睡夢中驚起,背起書包就是往前走,

好像因為書包有些重量的原因,書包在拿起的時候在椅子上拖了一下。這一拖不要緊,可卻苦了小蓮——小蓮好不容易挪到了靠近椅子邊緣的地方,可卻因為這麼一拖把她可拉了下來。按正常來說,一隻蜘蛛從椅子上摔落是不會有什麼事的,最多摔在地上翻不過身,但小蓮之前被行駛中的公交車嚇了一跳,而現在又處於逃亡中,就猶如一隻“驚弓之鳥”,司機大叔摁的那一下喇叭就如更羸在魏王麵前的那一箭,一下子慌了神,又被少年的書包這麼一帶,更是有些慌不擇路,腹部腺體頂端的吐絲器一下子吐出了蛛絲黏在了書包上,像一個時鍾一樣晃來晃去。

小蓮一下急了,她可不要莫名其妙的進入這個龐然大物裏麵,更何況也不能被這個少年發現。

於是她開始準備用嘴去把絲線咬斷。沒錯,就是咬斷。

這隻可憐的小蜘蛛慌忙之下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腳,也難怪她很難捕獵,誰讓她幹啥都用嘴。

當小蜘蛛還在使勁做倒立起伏,人家可不會等你,。

少年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便開始閉目養神,可陽光卻透過車窗,不偏不綺的照在他的臉上,讓他不這麼舒服。

他把書包放在地上,便再也沒有太多的動靜。這時,小蓮也剛剛好截斷了那條蛛絲,艱難的從書包與地麵的夾縫中逃脫了出來。

可一出來,小蓮看到了陌生的車廂,接著她的表情是變化的——

(@^_^@)—^_^—⊙_⊙—o_o

然後她就慫了。小蓮當蜘蛛從來就是什麼都不怕的,但你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時總會下意思的後退----更不用說一致蜘蛛了。隨即她便以這輩子最快最輕盈的腳步爬回了書包旁,縮回了剛剛的縫隙了。

她突然覺得這裏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一輩子都不離開這裏——盡管她剛剛還在想盡方法逃離這裏。縫隙裏的安全感稍微讓她安心了點,於是她開始思考現在的處境和逃出去的方法。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但把她帶到這個地方的是旁邊座位上的少年,等會跟著他就應該就能出去了吧?是...吧?

她這麼想著,便打定了主意。

於是乎她蹭著座椅和車窗之間的那一點點縫隙,在“呼呼”公交車噪音bgm中·硬生生是擠了過去,等到了座位底下小蓮感覺自己已經成肉餅了。

不過還好,總算是有希望可以從這個地方出去了,她這麼想到,以為隻要趴在少年身上,就能夠瞞天過。。。呸、不對,是順手牽。。。啊呸、也不對是借刀殺。。。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她這麼想著。小蓮一邊在天人交戰並且在糾結合適的詞語,然後也在疑惑這些詞語的意思。

“哈哈哈”一陣笑聲打斷了她的思路,讓她稍微有點不爽,轉過身子看過去,發現幾個夾伴的學生走進車廂,毫無顧忌的大笑著。

看了一會便不再關注這些沒有禮貌的學生,她回過身子,準備爬上少年坐的椅子,要不然等會他離開的時候就沒時間爬在他身邊了。

小蓮有個奇怪的習慣,如果是在思考疑問的時候被打斷,那她就不會繼續思考,而是起身去做別的事,因為她認為思考的被打斷原因是,是上帝不希望她繼續想下去——鬼知道一隻蜘蛛怎麼會信上帝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習慣是為何出現。於是她現在出現在車椅旁的車窗上,而不是還待在剛剛的縫隙裏。

少年好像累得很,在座位上就沒怎麼動靜過,於是小蓮爬向車窗,向外看去,然後她就震驚了,她發現這個龐然大物居然在動。但她驚訝過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人類搗鼓出來的東西一年比一年多,說不定這種東西早就過時了,隻是自己在坐井觀天罷了。隨後她又開始糾結坐井觀天又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