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龜年到了府門,就遣人去喚他的兩個兄弟過來,然後才帶著小九兒進到裏院。上次小九兒跟韋青過來,隻在客廳坐了坐,裏麵的院落沒來過。這一見才發現,李龜年的宅邸和別人的大不相同,完全是一派江南園林風格,亭台樓閣纖巧,假山璧石別有洞天。李龜年把小九兒帶到一個院落,裏麵是一間正房,兩間廂房。
正房的屋裏擺的東西不多,顯然空了很久。
“你就住在這裏,我會安排人收拾的,再派兩個服侍你的。你就安心吧。”
小九兒眼睛酸酸的,不敢抬頭看李龜年,嗓子哽咽著,半天擠出一個謝字。
“傻孩子,說什麼謝,你不是叫我師傅嗎?這是應該的。”李龜年笑了笑,步出門去。
傍晚時分,李龜年的兩個兄弟李彭年和李鶴年來了。都是手足親兄弟,感情又好,又素知李龜年沒有妻室內人,所以他們沒用通報就直接進了內宅。
李龜年跟小九兒剛吃了晚飯,坐在一處論曲,忽見那二人進來,就笑著讓小九兒起來見禮。
“這是?”李彭年死盯著小九兒問,李鶴年的一雙眼也不肯移開。
“這是我收的徒弟。”李龜年說罷,小九兒已經向二位師叔見禮了。
“快起來,怎麼這般像一個人。”李鶴年自言自語道。、
“你說妍姐麼?”李彭年脫口而出,旋即後悔了,自知失言,打了一個嗬嗬,就來盤問小九兒。
“她的身世簡單,桐州的樂戶出身,本來我是想收為徒弟的,現在為帝師,不敢造次,所以找你們兩個過來,誰方便就收一下,也給她個名份。”李龜年說罷,那兄弟兩個連連點頭。
“大哥隻管安排就是了,我們誰收都一樣的。”
“鶴年,你也是主攻唱曲的,你收吧。要擇日拜師,正式入門才好。”李龜年正色道。
小九兒想不到能有這樣的收梢,已經喜得臉上都掩飾不住了。
這一夜,她躺在榻上,想想從家鄉出來至今已近一年,雖然沒能進宜春院,可是林林總總發生的事,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還有那個韋青,人呢?就這麼從此相忘江湖了嗎?
最近韋青確是沒有時間想小九兒,一個是官職的升遷,還有就是,他遇到了更出彩兒的一個人,把小九兒的光芒完全遮住了,任誰,看了念奴都會忘不了的。
也正因為這個,武貴妃一直在盤算,把念奴用在最恰當的地方。
武貴妃是李隆基的枕邊人,在李瑛刺李瑁事發後,她看得出李隆基的動搖,可這動搖來得快,去得也快,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細細想來,王皇後才是最大的障礙,如果沒有她,武貴妃晉升皇後是名正言順的,而母憑子貴一點,就能讓李瑁離太子的位置近上一大步。
最近王皇後在後宮已經大不一樣,忽然就拉攏了一大批妃嬪。其實想想也簡單,誰管事誰得罪人,這些年宮中事務都是武貴妃掌管,而令不嚴無人執行,可想而知宮中的太平是靠著武貴妃的鐵腕。這樣一來,很多人暗中已經把她恨上了,隻是李隆基專寵,無人能搬倒她罷了。新近的童妃得寵,雖然還沒生子嗣,已經學得很油滑,把王皇後拉到一邊。而剛產子孫不久的韋妃,是臨淄王府的老人兒,和王皇後的感情相對還是要近些,這樣看來,武貴妃就有些形單影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