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沒停穩,韋青已經跳下車,二哥緊隨其後,他們衝進巷子裏,一間院子一間院子找過去。沒走多遠,就見阿耶在一個空院落急得轉磨磨,一見二哥忙求救。
“怎麼辦?怎麼辦?那丫頭犯倔,用頭撞牆了!”
二哥氣得大吼道:“快把鎖打開!”
韋青已經等不及了,上去對著門板狠狠兩腳。那門早就失修,轟隆隆帶著灰就倒下去,韋青衝進屋,見小九兒滿頭臉的血,倒地在上。他一把抱起小九兒,叫道:“小九兒!小九兒!快睜眼睛,別嚇唬我!”
小九兒見他們進來,鬆了一口氣,軟軟地說:“別喊了,我沒那麼容易死的,快帶我去考場!”
韋青不聽她的,先用袖子拭了一下她的額頭,確定傷勢不重,隻是磕破了頭皮,這才抱她上了馬車。
小九兒被關這兩天又叫又嚷的,還沒吃東西,整個兒人都是軟的。上車就委在韋青的懷裏,坐不成個兒。韋青也不嫌她身上髒,半抱著她坐好,讓腳夫快去太常寺。
見小九兒沒事了,韋青的脾氣才撒出來,埋怨道:“告訴過你,你那耶娘不是好東西,讓你遠著點,你非往前湊,出事了吧!”說得一邊的二哥臉上一紅,把頭垂下去。
小九兒歎道:“總歸是生我養我的人,我不信他們,你讓我信誰去。”說得心裏難過,淚水滾滾而下,臉上的灰一抹,更難看了。
李龜年縱是心亂,畢竟是樂壇頂尖級人物,樂聲響起,就進入了狀態。考場是李龜年親自看著布置好的,高力士是皇上身邊的人,每日裏忙得不著麵,指望不上。顧大娘一個女流,眼界略窄,隻看細節,大麵上看不清爽。李龜年隻好事必恭親。
考場設在太常寺後殿的樓裏麵,平日裏歌舞表演,都是分主次座位擺坐,舞者在中間。這次為了考試,特把兩排的椅子後撤到牆邊,有王公貴族和樂工名士,通音律者都可旁聽,兩邊坐了整三排人。因知此次考試的重要,沒有人敢多語,堂上人雖然不少,鴉雀無聲。
正中放著一張長條案,後麵有三把椅子,每個位前寫有考官的名諱。案上放著三個繡球,考官對中意的女樂工拋下去,得繡球多得勝出。如一場二人得分一樣,就再比一場分出勝負。
李龜年進來時,高力士和顧大娘已經做好了。李龜年抱拳謝罪,謙讓著三人坐下。有女伶去門口唱名,應考的女樂工進來。第一個進場的是個瘦小的江南女子,身量不高,氣量可不小,一開口就把三個考官震住了,隻是唱到中間時,不知是緊張還是本來就發揮不穩定,音有些飄。
高力士雖然是宦官,可在皇帝身邊耳濡目染,也深諳此道,來當考官並不是浪得虛名的,早聽出來了,眉頭一皺。顧大娘卻不理會,直接把繡球拋下。李龜年和高力士沒動。
第二名女樂工唱工稍遜,第三名更差。李龜年和高力士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氣,又總不能回去重選了第一名女樂工進來。正糾結中,第四名女樂工走上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