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念奴醒來時,陽光都曬到了臉上,她坐起身,隻覺得渾身酸麻,這一夜不知是怎麼睡的,趕緊連身都沒翻一下?
小九兒也迷迷糊糊坐起身來,念奴向懷裏一摸,香囊完好無損,她鬆口氣,掏出來仔細給小九兒掛上。
“今兒個怎麼睡得這樣沉,還好沒什麼事情,不然可怎麼得了。”念奴抱怨著打發小九兒吃了飯,送她出府。
韋青早就等在李龜年府上,聽說小九兒去見念奴奇道:“看來念奴身份確是不俗,還能留你住下。”
小九兒端起茶杯灌下半碗,抹了一下嘴說:“念奴姐姐人美心地善良,哪有不喜歡她的?咦,怎麼這般渴呢。”
“這還真是,比你不知要強多少。”韋青懶洋洋往床榻上一倒,把手墊在腦後。
“沒事就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也沒個眼力見兒。”小九兒心裏泛酸,聽著不舒服,忍不住刺他幾句。
“這真是用過就扔過牆,我擔心你,過來探望,你還嫌棄我。”韋青歎口氣站起身來。
“這沒幾日就進宮了,見不見也都罷了,見多了到時還想得慌。”小九兒兀自嘴硬。
韋青聽得心裏一沉,冷冷一笑,轉身就往外走。小九兒這才慢慢轉回身,看著韋青的背影,心裏突然就痛起來。這男人,就此別過了,和她再無幹係。她放出狠話,不是為說給韋青聽的,是說給自己聽,可情不自禁,怎麼能管得住心呢。
小九兒的眼裏慢慢湧上淚來,眼前的石榴花都模糊了,散成一片紅雲。韋青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他猛然轉過身,小九兒想逃已經來不及了,滿臉的淚水,無處可藏。
小九兒的心思,韋青不是不知道,隻是這兩個冤家,從來是你刺過來我刺過去,都不肯服軟。這一次突然就硬生生亮在台麵上,想收都來不及了。韋青的心裏一陣恨,恨自己,也恨小九兒,造物弄人,為什麼非要生生拆散他們。
他把心一橫,大步衝過來,把小九兒死死抱在懷裏。小九兒的身體被箍得生疼,她屏住呼吸,把臉死死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任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就這樣一生一世,就這樣死了也罷了,再沒有比失去他更痛的了。
院外傳來人聲,韋青把小九兒用力一推,衝出院子,轉眼就不見了。
小九兒木然回到房中,呆呆坐下,望著空蕩蕩的院子,心裏像被刀剜了,一下,又一下,痛得不能呼吸。她撲到枕上,捂著嘴,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場,心裏算是平複了一些。她這樣的人不認命,還想怎樣?也許這一生能遇到這麼一個人,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
她起來整了整衣服,還不忘捏了一下香囊,鼓鼓的,硬硬的,還是原樣。小九兒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後天就進宮了,應該可以脫身。
小九兒已經知道她被特招進宮的始末。是因為上次在寧王府她和花奴打鼓的事傳遍了京城,不知怎麼就到了皇上耳朵裏,皇上最愛打鼓的,等不及宜春院考完再招她進宮。正值王皇後的生日,宮中按例要擺宴,特命小九兒進宮獻技。
小九兒是先到宜春院,和當日表演的樂工樂伎一同進的宮。一行近百人,從宮牆夾道走的近路。小九兒在隊伍中,身邊的歌伎都是進宮很多次的,知道規矩,無一人喧嘩,都是悶頭走路。小九兒滿腹好奇,也不敢問。她是第一次進宮,從進門到現在,隻看到兩邊高高的宮牆,沒有什麼稀奇的,讓她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