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看到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季紋玉，主播王悅本來想趕緊閃進直播間，不想被導播攔住，提醒她等會兒介紹嘉賓時記得不要叫錯了，名字換了。王悅心想何止名字換了，人也換了。
眼看季紋玉就要走到跟前，王悅一把推開導播，鑽進了直播間。導播大叫：“急個什麼急啊！”晃了兩晃才立定站好，回過身時正好與季紋玉撞了個正臉，當下立刻明白王悅在急什麼了。
作為上海城市電台《城市家事》的主持人，王悅與嘉賓主持季紋玉的合作不是一天兩天了，關係很好，季紋玉還曾無償幫助王悅的一個親戚打了場離婚官司。現如今出了這等事，王悅也是身不由已，少說多說都壞事，不如不說。導播在理解了王悅的同時也打算參照她的行為模式迅速避開是非，於是頭一低側身要溜。
季紋玉對她笑了笑：“對不起，今天來得晚了點，不過還好，還有兩分鍾的時間。”然後去推導播身後的門，一下子沒推開，又用了用力，門開了。導播見狀趕緊閃人，連招呼也沒打。季紋玉有點納悶，卻再也顧不上那許多。因為她看到，昔日在王悅身邊的那個座子，在那個屬於自己的位子上，竟然坐著何媛。
王悅看了看季紋玉，微微皺了下眉頭。以季紋玉對她的了解，她這個表情的意思是：她也沒辦法。
季紋玉二話沒說立刻退了出去，輕輕帶好門。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自己跟台裏是有合約的，他們這樣做不怕吃官司嗎？為什麼是何媛？
從上海城市電台所在的直播間乘電梯下到一樓，經過站得筆直的警衛，再來到停車場，通常情況下這個過程需要五分鍾，然而今天似乎隻用了一秒鍾。季紋玉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著就已經坐進車裏了，好像就隻抬了抬腿而已。當然，這得歸功於她那滿腦子的問號。她點開收音機，因為一直在《城市家事》節目中擔任嘉賓主持，所以她對這個台有種自然而然的好感，車裏的收音機一向停在相應的頻率上。
“你好季律師。”節目已經接進了第一位聽眾的電話。
“對不起，王悅打斷了她，“我剛才已經介紹過了，今天來到節目現場的是何中媛律師，請大家不要再弄錯了。謝謝。”
“見鬼！”季紋玉罵了一句，“何中媛？真換名字了？”她還記得當初與何媛同在一家律師事務所時，主任曾對初來乍到的她們說過名字的問題，大意是勸何媛最好換一個名字，因為女律師本來就給人感覺柔弱無力，太女性化的名字會加重這種印象，很難立刻讓當事人產生信賴，他認為季紋玉的名字還不錯。不過當時季紋玉倒覺得跟五大三粗的何媛比起來，自已簡直毫無優勢可言。
“……”一陣滴音。就在王悅重申之際，聽眾打來的電話突然斷了，不知道是線路的問題還是她原來就是衝著季紋玉才打進的電話。
“兩部電話隨時恭候您的問題，王悅見慣不怪地報了遍熱線電話，接著說，“現在與我一起坐在直播間的是上海敏光律師事務所的何中媛律師。”
上海敏光律師事務所，要不是王悅這麼一提，季紋玉差點就忘了昨天才跟陳光烈通過電話，核心內容就是何媛怎麼就能進了敏光，他又不是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這事太有戲劇性了……等等，季紋玉想，難道是陳光烈的關係？可當初自己是通過一個當事人與城市電台《城市家事》搭上線的，那人說他的朋友在電台做婚姻節目，有意請一位專業的離婚律師做嘉賓主持。這麼著她就去試了試，並且很快就有了城市電台的臨時工作證，可以暢通無阻地出入廣播大廈。也就是說這件事跟陳光烈以及他的敏光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即使離開了敏光，也不該自動就得從節目中下來，換成敏光自己的人。
可問題是人家就把自己換下來了，而且換上的就是敏光的人。
季紋玉忽然想到陳光烈說過，敏光能有今天全靠賀序背後支持，難到？其實也不難想像，僅以陳光烈的出身，他創辦的敏光律師事務所能在上海律政界獲得現在的聲望，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這個問題是這樣的，何媛開始解答聽眾提出的第一個問題，“首先，孩子你是怎麼打算的？我建議你還是給他爸爸吧，這可不單是經濟問題，女人在適當的時候狠一點其實是在解救自已。”什麼亂七八糟的！季紋玉滿腹鄙夷，真難想像這是從一位剛剛做了母親的人嘴裏說出的建議，何況她這時候根本不該作出這樣的建議，至少要先幫忙分析一下現狀吧。可這樣的人竟然能堂而皇之地坐在直播間裏！季紋玉抬手換了個台，接著發動了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