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第二次下南塘(1 / 3)

姚楓林是在晨會上收到季紋玉短信的,很短,是她一貫的風格:回來把離婚協議簽了吧,否則法庭見。他一下懵了,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她又追了一條彩信來,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一張照片,一張翻拍的照片,它們在答疑解惑的同時將他的心髒拋離了車箱。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姚楓林打電話給楚晶,聲音嘶吼著,盡管是在在會議室外,仍然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會議室內技術總監的發言。

楚晶一開始還裝糊塗,待姚楓林挑明了之後,她嗬嗬笑起來,笑得跟那天拍照時一模一樣,令姚楓林不寒而栗。她就像一個預設的程序,什麼樣的哭什麼樣的笑在什麼時候表現出來取決於事先的計劃和安排。他真的抓狂了。”我就是要她離開你,你是我的。”她笑著笑著冷不丁說。

姚楓林對著話筒沉重地呼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曾經分享過他說得籠統又神秘的私人麻煩並爽快批假給他的技術總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吧,他才仿佛一場夢到了盡頭。

好吧,誰都知道有第一次就難逃第二次,姚楓林點了點頭,順勢說對不起我得回去一趟。總監也跟著點頭,充滿共情地說:“快去吧家合萬事興哪。”

可是,當姚楓林看到照片不是一張而是兩張,立刻就明白這個家合不了也興不起來了。

“就是跟這樣的女人一再糾纏嗎?一女兩男,好一場精彩的三角戀!OK,我成全你!”季紋玉把離婚協議書扔到姚楓林麵前。他仍在出神地看著季紋玉手機裏翻拍的另一張照片,楚晶跟賀序的,耳邊回響起楚晶在茶之韻打電話時說的那句話:“沒什麼,這都是賀先生的意思……”賀先生,是照片上這個賀先生嗎?這個看起來像糖果一樣的女孩,背後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

季紋玉繼續說著什麼,可是姚楓林一句也聽不見了,他仿佛頂著一個機殼,表麵紋絲不動,內裏高速運轉,排列組合著各種可能。這種靈魂出殼式的絕對服貼和安靜倒讓季紋玉漸漸平靜下來,她最後略帶哭腔地說了句你盡快簽字吧就兀自躺倒在沙發上,再也不說一句話。姚楓林回過神來,去觸她的手,被她甩開。他不知道,他這個動作讓她對丟失的安全感又有了信心,隻是她不知道而已。他站起來,踱回房間取出那枚玉墜,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得再去一趟南塘。季紋玉躺在客廳,躺在他從門縫裏望出去的憂傷而不安的眼睛中。

第二天他就上路了,走之前看到攤在桌子上的離婚協議,他都關上門了又折回來,刷刷兩下撕了,扔進垃圾筒裏。這一回他都下了兩層樓了還是折了回來,把協議書的碎片撿出來,丟在一進門的走廊上——他必須確保季紋玉能看到它們,這是他的態度,對待離婚這件事的態度。

而態度,自認為對任何事一直有態度的姚楓林,在這個時候已經明白,自已以往的那種溫不突突細水長流式的呈現態度的作法已經不合時宜了,就如對待季紋玉,父母原先那麼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從不與他們發生正麵衝突,連爭執也沒有,他們說什麼他聽什麼,有時候點頭有時候微笑,非常溫順的樣子,但一旦離開他們站在季紋玉麵前,他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漸漸地父母就懶得管他了。他為此爭取了十幾年。然而此時,無論是麵對季紋玉的離婚協議書還是她媽媽留給他的充滿謎團的雙麵日月玉墜,他都不可能再獲得另一個十年,以自己與時間同在的堅持來展現態度。他需要釋放內心一直有但從未外露的爆發力了,事實證明他能做得很好。——當他第二次扣響楚晉文的家門,在對方還沒有看清楚來者是何方神聖之時,他做了一個類似於強盜的舉動——拉起楚晉文就跑。當然他們不可能跑遠。楚晉文大驚失色,在踉蹌中撲打並大喊:“你想幹什麼?放開我!”

姚楓林停下來,一邊喘氣一邊說:“所以說還是關起門來談比較好吧……不然,我們接著鬧騰?”楚晉文這才看清對方是誰,他橫著眼睛吞咽口水,恨不得將它們聚積起來一骨腦倒向姚楓林。許久他說:“好吧,我告訴你,但僅此而已。塵歸塵路歸路,完了你該幹嗎幹嗎去,聽見沒有?”

姚楓林以最快的速度最快的頻率點頭,楚晉文卻像是沒看見一樣背著手往家走,姚楓林趕緊跟上。

“你那塊玉哪來的?”進屋後楚晉文抱著桌子上的涼開水,整壺舉起來喝了一氣,抹了抹嘴後坐下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