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岑梣如約送來熟睡的元禮,陸時洲自然讓我去休息。
我根本睡不著,更何況我爸一直沒有回音。
“陸時洲,你說我爸會不會也出事了?”有於娉婷的前車之鑒,我總不敢懈怠。
眼下她等同身陷囹圄,應該無法再做什麼事。
那還有誰?
不是針對我,難道真的是針對我媽?照我媽的火爆脾氣,得罪人那肯定有,可不會到想要去她性命的地步啊。
“別擔心,叔叔說想要冷靜,他肯定不希望人打擾,手機靜音也是正常。”他說,“再者,為了阿姨的事他沒怎麼合眼,這會正在休息也說不準。”
陸時洲說得有理,可我被打暈不久醒來,我媽就倒在血泊裏。手術過後,醫生告訴我,她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我爸幾乎不見動靜一整天……我……
因此,我不願意回我的病房。陸時洲沒轍,抱著入睡的元禮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陪我在病房門口守著我媽。她再出緊急狀況,陸時洲請的護工已經趕來,但我不放心,想等我爸回來。
以我爸的性情,知道在他的獨處冷靜時我媽出了事,他的後半生都會在歉疚中度過。
夜愈深,走廊從稍有生息變得寂靜。
望著規整的病房門,我心裏空蕩蕩的。
“陸時洲,明天元禮開學,要不你開個夜車,跟元禮先回去。”我說,“我家裏的事情,我先來處理。”
他果斷拒絕,“阿姨出這樣的事情,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可是元禮……”
當著我的麵,他點開微信發了條語音,大致是讓趙一澤來這邊的醫院接一下元禮。
我錯愕,“陸時洲,這裏離s市這麼遠,你不是為難趙一澤嗎?”
“他們早就習慣這種情況了。”他回得雲淡風輕,眼神卻是篤定。
我囁嚅嘴唇:“你還要經營你的事業,你不要跟我耗在這裏。”
從情感上說,我媽出事,我當然希望陸時洲留在我身邊;但我還有一絲絲理智,我知道陸時洲和元禮都還有必須要過的生活,他們不應該和我一樣守在病房。
“事業和你,我選你。”他甚是果決。
他總是這樣,情話來得猝不及防。
我心頭湧上熱意,那暖融融的感覺,由心尖擴散,進而蔓延至全身。
“陸時洲……”我鼻頭泛酸,忽然哽咽。
他回:“從我決定和你在一起時,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你遇到的麻煩,都是因為我,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阿姨的事情尚未明朗,但我直覺是衝著我們來的。我懷疑過於娉婷,一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再三確認過,不可能是她。”
“陸時洲,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接二連三的……我們是不是不該回來?”我斷斷續續的,在他麵前不掩慌亂。
他大手貼住我的臉頰,“我們總要麵對的。你的家人,我的家人,我們不可能逃避一輩子。上回薛家興的腿都能發生奇跡,為什麼阿姨不可以?我會留意相關的專家,不會讓你失去阿姨的。”
承諾當然是美好的。
渴求他的溫度,我摩挲他微帶薄繭的掌心,“陸時洲,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你不要勉強,如果真有什麼意外,你更不要歸咎於自身。”
他對我太寬容、太體貼,同時他又有萬丈光芒似的魅力。
這樣的他,叫我如何抗拒?
“好。”
簡短的一字,似有千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