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弄碧玉冰蠶的情形雖然算不上十分慘烈,已足夠讓旁觀者驚心,象黑白二使這樣的絕頂高手,也無法抵抗冰蠶的折磨。我必須在筆記中詳細記錄下每一個細節,完善這份記載手冊,以便後人參考,這是我利用碧玉冰蠶時,向魔醫長老做出的承諾。
等黑白二使喘息稍定,我又問了個仔細。經過這一番折磨,這兩個人有問必答,無所隱瞞。
楠似乎是猶豫了好一會,略抬頭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請主人恕罪,下奴不是故意隱瞞,隻是……不敢妄言。”
我抬手,再次止住他,“我說過了,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說!”
楠臉色微變,伏低身子應聲。再也不敢多言。
既然淩清和淩洹是為我準備的侍人,怎麼可以白費了他們這一番苦心?我即傳命,他二人從暗衛中除名,收入後宮,隻做普通侍從,晚上就侍寢。
和一些雜事一起吩咐完,楫一一垂首答應,卻明顯感覺眼中流露出憂慮,又有些失落的神情。我示意他放心,寫了一張手命遞給他,讓他隨時可以處罰違命的後宮侍人,楫跪下接過,神情複雜。
稍後,我命楫傳定北將軍來東宮,他起身領命,退下去安排。
黑白二使都已經退下。楠一直跪在地上,靜默,隻有我走筆的沙沙聲。
等我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合上筆記,片刻,門外侍人稟報,“定北將軍到。”
聞言,楠明顯身體一震。
哥哥進來時,看到地上的血跡,和跪著的楠,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後很快恢複正常神情,平靜地說道,“臣定北將軍陳寒叩見殿下。”和在朝堂上一樣,哥哥向我行跪禮。
“將軍請平身。”
他起身後,我指了邊上的椅子,說道,“將軍請坐。”
“臣不敢。”他躬身回道。
不錯,做為儲君,我是哥哥的主子,做為監軍,我是哥哥的頂頭上司。於國法軍法,他在我麵前坐下,都是不合禮數的。
“呃……”我暗歎,我們之間,怎麼就變得更複雜了呢?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臣以為殿下是召臣來是垂詢大軍北行之事,看來臣可能猜錯了。”他淡然說道。
我定了定神,站起身說道,“今天找將軍來,是為一件陳年舊事,請將軍回憶當時的情形,並做下證人,隻是私事,請將軍不必拘禮。”
哥哥一揚眉,說道,“殿下請講。”
“是關於我母親亡故之日的細節。”
“不知殿下想知道哪些?”哥哥沉聲說道。
“就從將軍當年怎麼樣得到消息,而趕到蘇府開始說起。”
“是。”哥哥看了一眼楠,微微蹙眉,稍後詳細說起了由何人報信說府中有變,他和楠帶人疾馳救援,到時已經滿目狼藉,屍陳遍地。他們發現我有一息尚存,楠帶我回別苑,同時請名醫來救治……
“當時帶我回別苑時,除了楠還有別人嗎?”
“沒有。”哥哥斷然說道。
“將軍可知楠在途中,曾在別處滯留?”
哥哥露出詫異之色,轉向楠說道,“真有此事?”
“是。”
“殿下的意思是……”哥哥露出疑問的神情。
“將軍,這人,我交給你,你可以任意處置。能問出多少就問出多少詳情,是死是活,請將軍自行定奪。”我意興索然說道。
“殿下!”
“主人!”
哥哥和楠幾乎同時叫我。
“下奴真的再沒有其它事隱瞞主人,主人如果不信,可以給下奴種下冰蠶。”楠急急說道。
“哼,你這種低下的奴才,不配浪費我的冰蠶。”
楠的臉色瞬間煞白。
“主人,下奴認主之時曾說,如果不配再隨侍主人,求主人賜死。”
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冷冷說道,“好不容易洗幹淨的手,何必再被你的血沾汙了?”
認主時,把他打成那樣,都半句沒提這件事,我已經不指望能通過刑責,從他那裏知道什麼有用的情報。
參與這件事的,還有魔醫長老,他不但與我有恩,還有半師之宜,不便過份逼問。
即使問出真相,那又如何?又是一個無解的死結。
想到這裏,我正要拂袖而去,哥哥又跪下說道,“殿下,臣願意拷問楠護衛,隻是,這人……臣不敢接受殿下的臣屬,等拷問完畢後,還請殿下斟酌處置。”
我略一沉默,答應了。一個念頭,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