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皇上把你送到這裏,就是為了逼迫你主動奉上鮮血?”蕭敬的心中失望至極。當年迎接聖女入朝的盛況還曆曆在目,可十幾年過去後,竟人事全非到如此地步。
“當年,他迎我入京不過是為了今朝得到不死之身。誰知,那奶娘石氏卻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在旅途中便使了李代桃僵之計。可天不遂人願,她如今又想換回來,我豈會那麼容易就能如了她的願?”這些天,她不願去想那人,更不願猜測那人在知道她失去蹤跡時的表情。
愛情,是個難以琢磨的東西,經不起任何猜忌和不信任……
葉湘笑了笑:“蕭將軍,您外麵的親人都以為您已經逝去,如今您還活著,對他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現在已是個活死人,還怎麼出去?”兩根鐵鏈穿過琵琶骨將他鎖在石壁上,已是武功盡廢,再加上他的眼睛……蕭敬不敢想象,他能再次活著見到外麵溫暖的陽光。
“蕭將軍,您即使不相信我,也該相信我哥哥。”
“你和你家人相認了?”蕭敬沉默一下,接著便高興的向葉湘道喜。
“聖女之血可肉白骨活人命,將軍,隻要你念著家人,便定能活下來。”眼前閃過一道白影,葉湘驚喜莫名的看著緩緩出現的雪兒。
許是雪兒一路涉水而來,渾身的皮毛盡濕,兩隻耳朵不高興的耷拉下去,一雙大眼圓碌碌的閃著委屈莫名的光。
葉湘笑了笑,伸手抱過了暗自埋怨的小狐狸,安慰的親親它。“小東西,委屈你了。”
“唧唧”兩聲,狐兒對葉湘的安撫表示滿意,把依舊濕漉漉的身體偎進葉湘的懷中,要葉湘用體溫溫暖它瑟瑟發抖的小身子。
“我哥哥就在附近,我想蕭將軍,我們可以得救了。”話音剛落,隻聽得不遠處傳來幾聲沉悶的響聲,隨著一絲火光悄然出現的是一個稍顯瘦弱的身影。
“哥哥。”見到尹諫之,葉湘笑著抬手打招呼。
“快隨我離開吧。”尹諫之一臉黑氣,顯是對葉湘此時的處境十分氣憤。
“哥哥,這兒還有蕭將軍在呢。”抱著雪兒,葉湘提醒道。
“蕭將軍?”尹諫之走近幾步,看到蕭將軍此時的境況,雖對蕭將軍當年為朝廷賣命的走狗行徑十分痛恨,卻仍是對此時的蕭將軍有了幾分同情和不忍。
隻見他飛快的出劍,可蕭將軍肩膀上的鐵鏈紋絲未動,尹諫之皺了皺眉,湊近看,“這是萬年寒鐵所製,即使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也未必能削去。我想,皇帝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劫走囚犯,才做如此安排。”說著,可惜的看了看手上滿是缺口的寶劍,一鬆手,劍身跌入水底,再不起半點兒漣漪。
“不礙事的,老夫能活著聽到妻兒平安的消息,已是此生的幸事,聖女就不要為老夫為難了。聖女在這兒多有不便,還是隨您兄長趕緊離開吧。”蕭敬看開的一歎,他年少即跟隨在皇上身邊,二十年君臣,他一生忠心耿耿,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果真是君心難測。隻是,他無悔,畢竟當年他父親便是教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將軍可知,一旦我今日出了這水牢,不管將軍是否相助我離開,皇上都會治您的罪。到時,您的妻兒和族人可都要受連累了。況且,如今外戚專權,若無將軍在,一旦皇後一黨掌了兵權,皇上可就危險了。”短短的時間,葉湘便已明白這蕭敬蕭將軍乃是愚忠之輩,妻兒家人的分量不夠,但加上皇上的安危,蕭將軍必定會投鼠忌器,不再龜縮在這陰寒冰冷的水牢中。
“當真如此嗎?”
“若將軍不信,可隨我出去,若我所說有差,到時聽憑將軍處置。”
“哎,老夫隨你們離開……”
說要出去,其實也很簡單,雖鎖著蕭將軍的鐵鏈是寒鐵所製,但將寒鐵固定在山壁上的鎖卻隻是一般的精鐵,再加上尹諫之隨身帶著的匕首,當三人離開水牢,外麵已是天上繁星一片,夜已深沉。
出了禁宮,尹諫之放下蕭敬,三人上了早就等候在角落不顯眼處的馬車,向皇城外馳去。
“蕭將軍,您身體虛弱,現在我們要送你去醫治。至於皇上,還有太子在支撐著,待將軍傷勢好些,可以親自進城打探消息,再考慮是否相信我們所說。”
“那就謝謝聖女殿下了。”蕭敬虛弱的拱拱手,隨即靠在車壁上,慢慢調息,希望能早日養好身體,報效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