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樂嗬嗬的自娛自樂了大半天，才意識到我這個傻了的當事人的存在。
重新坐下來，打量了我的表情一番，了然一笑，皺紋愈見深刻，“風姑娘，你我也算得性情中人，你不必顧忌。先前我害怕大事不成反倒連累了姑娘，現在大局已定。我定不會委屈你的。兩個小兒，你更中意哪個說與我便是了。”
“啊？”我依舊用半死不活的眼神看李淵。
拜托，李同誌，你好歹也是唐高祖耶？怎麼這樣亂點鴛鴦譜的事情，你都想得出來。
我快吐血了。
天！
我剛以為可以歇一會兒，這回比聽一大堆人嘮叨更慘的事，竟然發生了。
“我……”我支支吾吾，為難啊。
李淵的皺紋聚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撫須點頭道：“我聽說你與二郎世民交情甚好，你若是……”
不知道哪裏，忽的冒出一股煩躁的戾氣。
“不。”我生硬的打斷李淵的話，扭捏的氣氛霎時凍僵，不耐煩的情緒像從冰的細縫裏冒出來的水，一絲絲扣入聲音：“對不起。我想您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準備嫁給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特別是，”我一字一頓的說道：“二，公，子。”
李淵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大半，喜氣更是蕩然無存。
那些皺紋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他略顯尷尬的理一下鬢角。
“哦，看來是，老夫年紀大了，搞錯了。才演出這樣一出鬧劇。”
尷尬過後，他又極有些惋惜的看著我，看似悲戚的搖頭歎道：“是我沒福氣啊。”
“不，是我福薄。不配做你們李家的兒媳。”我低眉順眼道。
心裏無聲歎息。
他果然是唐王，戰場風雲尚且不放在眼裏，我這個小丫頭的拒婚，他就更不放在眼裏。
他隨即恢複了老城深沉的模樣，鎖著眉頭，那些熟悉的溝回會讓你覺得，他的思慮中有難以言說的痛苦。
他捋一捋胡須，自顧自的點點頭走開。
“我想，我知道怎麼做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下思慮萬千。
李元吉也就算了，他就像是這種人。腦子熱起來什麼都不管。
可是大公子…….他是那麼沉穩內斂的人，怎麼也會這樣不知輕重的胡鬧……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連大公子也……卻唯獨沒有……
李世民！
我嚇得蹭的一下從坐欄上跳起來，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個人真的是幽靈轉世，忽隱忽現的，總有一天被他嚇死！
等等，剛才我和李淵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我下意識的去看他的臉色，鐵青，隱隱泛白，似乎在生氣。
他高大的身影擋在我麵前，毫不費力的遮擋我全部的視線，占領我全部的視線。
他站在我的麵前，仿佛連呼吸也沒有，他隻冷冷的問我：
“這就是你的答案？”
複雜的情緒在的眸底閃現，太快，我根本捕捉不到。
“是。”我明明心虛的腳發軟，可還是極不甘心的抬頭頂上一句：“你憑什麼來質問我！你又沒有求你爹向我提親，你是你們兄弟三人中最沒有資格衝我發火的一個！”
李世民猛地扣住我的下顎，迫使我看向他。
那種居高臨下妄圖征服我的氣勢，刺激得我更加不願妥協。
“我隻問你一句，如果我向你提親，你會不會答應？”
他倔強的線條寫滿了不甘心，深不見底的幽藍海水裏，卻還掩埋著一點點輕微的可憐的如同螢火的希望。
我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模糊了視線裏的他。
這是應該讓人憐惜的憂傷的表情，卻毫不吝嗇的說出狠絕的話，讓人懷疑，薔薇的嬌瓣下是毒刺，美女的白皮下是骷髏。
“不會。”
“好。你說的對，我的確是最沒有資格衝你發火的一個。”
他猛地手鬆開，皮膚的溫度卻持續的灼燒我的臉。
翻騰的海潮如同我不平靜的心，一層層的翻湧上來。
“你也不值得我再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