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遇月神(1 / 2)

因為白天種種,到了晚上,心緒更添繁重,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折騰半晌,索性起身披了衣服出門閑逛。

夜很深,淡淡的薄霧升起,我漫無目的的走著,偌大的相府,到處是摻霧的幽若香氣。

悠然一曲簫聲傳來,腳下一頓,一種不安的心緒蔓延開來。我想轉身離開,卻怎麼也控製不住腳步,竟尋了簫聲而去。不一時,我便找到了簫聲的源頭。

月光下,一個白衣素錦的男子正倚著一株木棉吹簫,晚風吹過,木棉花落,點點離紅,微揚的衣帶已是落紅滿覆。

因為距離遠,我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觀之風儀,絕對是上上之品,至今來看,我從未見到有人能出其右。

心裏的不妙更甚,我很想走,但雙腿似生根一般,一動難動。我咬咬牙,索性閉眼聆聽,希望能將心緒安撫。以前的我最喜歡聽故人彈琴,他的琴聲好似有一種魔力,讓我在最難熬的時候也能笑出聲來。但眼前,鋼琴的聲音高貴空靈卻也抵不過眼前人手中簫的蒼茫幽然。

不知過了多久,簫聲終於散了。

“如何?”如玉的聲音忽從頭頂響起,那聲音,好似滾珠落盤,我一時竟怔住了。

待反應過來,吹簫人已立於我麵前。我望著他,月光從他身後照來,我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能一眼看到那雙澄明的眸子正朝我投來點點幽明。

我想了想道:“心思過深了,過猶不及,你該收斂些。”

眼前人一愣,忽用手抵唇輕咳起來。

“我要走了。”我認真地盯住他。

吹簫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是知道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了。可我並不想讓你走。”

我靜了靜,耐著性子道:“你想如何?我能做到的,奉陪便是。”

吹簫人似乎懶於與我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他回轉身立於木棉樹下,晨光熹微,滿樹披錦,長身玉立,恍若謫仙。

“你可懂音律?”

“不懂。”

似乎全然不在乎我的回答,南無月抬頭看了看漸朦朧的月,又淡淡開口:“‘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是句好詩,但明顯,詩人沒有好下場。”

我皺眉。

“人何其渺小,卻總以為自己之力能勝天,實在太也不自量力。”我心中正莫名火起,忽聽得他轉眸凝住我,認真道:“你莫學他們。”

我撇過臉。夜色將盡,涼風襲人,我忽然覺得一陣陣的冷。

吹簫人摘了一朵木棉,拈花在手,晨光漸明,我幾乎就要看清那人的臉。

“記住我的話。去吧,天亮了。”

說罷,半空中隻有一朵如血的木棉悄然飄落,好像方才那場相遇隻是一個夢。

我奔過去,站在木棉花下茫然四望,哪裏還有吹簫人的影子?我一低頭,赫然發現腿腳早已經自由。

撿起地上的木棉花,放在鼻尖細細一嗅,如絲的芳香似比往日濃烈。

回到園子,天已大亮。小奴看到我從門外回來,愣了半晌,倒也未曾追問,把我準備半日哄她的話都省了。

略吃了點東西,渾身有種說不出的疲倦,我隻好躺到床上補眠。

剛有些睡意,小奴進來回話:“小姐,六小姐在外求見。”

我強爭起精神,披了衣服歪到一處軟榻上,道:“請她進來。”

不一會,一個妙齡女子隻身進來。她身著一襲淡紫色雲緞白靈花香色紋相間及地長裙,臂纏玉色透明薄紗,顯得極為清新素雅。秀眉修長,羽睫如扇,拿著團扇的手指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度。

這就是溫焱最看重的六女兒——溫綃。

見我這般懶散模樣,她倒也不怪罪,與我略見了見禮,便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