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和林恣,我認為不論是誰都是極好的朋友。
可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和林恣成為好朋友的第二年,學校裏漸漸傳出了關於小恣和陳世先的閑言碎語——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閑言碎語。
那時我和陳世先放學還是一起回家,後來小恣搬家也順路,我們就常常三人同行。
現在想想,有很多我當時並沒有察覺的東西,比如林恣明明有兩趟車都可以到家,卻每次都堅持等陳世先坐的那一輛;比如他們兩個時不時的相視而笑;比如林恣總是有意無意的夾在我和陳世先中間;比如自從林恣來了,陳世先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常常提議請我們吃東西……
我以超乎常人的遲鈍,在和他們兩個形影不離的日子裏完全沒有發覺任何的異樣。
而他們,也沒有任何打算要告訴我。
所以孟東南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的臉上呈現著精彩絕倫五彩斑斕的各種表情,讓他也詫異不已。
之後我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他們,一些盲點也漸漸變得清晰:我看到陳世先上去講題的時候一雙漆黑的眸子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林恣,我看到林恣在提到陳世先時淺淺淡淡轉瞬即逝的羞澀的笑容,還有他們兩個常常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林恣向我攤牌是在幾個月後,我平靜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
她大概覺得,我這麼粗線條的人不會注意這些。
如果不是孟東南,我也確實沒注意。
我漾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說:“那你們可一定要走下去啊。”
林恣笑了,露出兩個小酒窩,甜甜的,有著一種從心底流出的釋然。
我突然有點心酸,她大概並不是有心要瞞著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吧。
你相信嗎,雖然我不喜歡陳世先,但是我心裏卻很不好受。
你相信嗎,雖然我很難過,但我是真心祝福他們。一直到現在也是,我希望他們都幸福。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似乎自從她和我說過之後,他們兩個在學校裏就再也不避諱了,常常大方的拉著手,一起出入各個場館,旁人曖昧的眼光也都置之不理。
也許需要避諱的,本來就隻有我。
雖然我不懂,他們在避諱我什麼。
後來的很久,我都一直在想,我到底生氣什麼。
不是因為她是林恣,也不是因為他是陳世先。
也許就是這種排除在外的感覺,就是這種掏心掏肺卻被瞞得密不透風的感覺。
這種討厭的感覺。
彼時,校園裏的留言已經傳的不成樣子,還有富有想象力的人民群眾補上了諸多閨蜜搶男友的情節,我連多看他們一眼都會被冠以無數的心理活動。但從那時起,我卻突然有點理解林恣。
可能就是因為我和陳世先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才讓她一直瞞著不告訴我,而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她最終總歸親口告訴了我。
我突然就釋懷了,覺得自己小心眼的可笑,我怎麼能因為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小情緒失去兩個朋友呢?
隻是有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於你想不想得通、看不看得開,全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