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3)

雲曜回去後,直奔母妃房間,直截了當毫無餘地的說:如今他不想娶親也不考慮此事,這事

情等一年以後再說,要是再逼他,他就出走,等個三年五載的再回來,到時還請娘親不要怪他不孝。

這話一出,差點沒把寧王爺氣厥過去,抄起家夥又是好一番的雞飛狗跳,反倒是寧王妃心態好,出來攔了寧王爺說道:孩子又不是不娶,緩一緩也好,反正還小呢?

寧王爺腦子有些木,對寧王妃的態度上的轉變很有些滄海桑田的感覺,之前是誰急著張羅著給兒子挑人的?這轉眼怎麼就還小了呢?

私下來寧王妃對王爺說:你就沒看見他那眼神,那裏麵可是鐵板釘釘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的,再逼他他可真能做得出那事來。

寧王爺給嚇著了,他心裏可是知道的,這兩年他兒子的武藝騰騰見長,他要真走,除了他師父還沒幾個人能攔得下來。他可就這一兒子,曆來對他要求不高,不要他文韜武略之類的,隻求他不要惹出大是非來,平安就好。

?夫妻倆一合計看來這事真得緩,不能為一還沒見著的媳婦丟了兒子吧,得,幾天後,太後偶從欽天監那兒得知,今年雲小王爺不宜議親,否則圈圈叉叉諸多不利,聽完那些圈圈叉叉的話太後的心思立馬就淡了,發話說福王婚事緩後再說。

?所有忙前忙後的人,雞飛蛋打,空歡喜一場。

?後來雲小王爺又鬧了一茬,要自己開府搬出去單過,他嚷說他好歹也是一福王了,哪能沒自己府邸,然,這次他沒得逞,因為他娘堅決不同意,他爹提刀守門,連最疼他的太後聽說了,也把他拎去好好訓了一番,說:要想開府,簡單,成了親就開去。於是雲小虎消停了。

? 少陵獵場

太子身著五色雲龍緊身服騎在馬上,隻騎了一會就看見藍翷霄進了獵場,他跳下馬,待藍翷霄走近,他當胸就給了他一拳

“你這大將軍倒當得悠閑,一回來就告假,還跑什麼山莊去逍遙,要不是我今日約你打獵,你恐怕連人影都不會給我現一個。”

藍翷霄微微欠身:“還望殿□□諒為臣。”他低聲說道:“臣要再不躲去山莊,就得被府裏那些來來往往的官樣文章煩死。”

太子明見千裏,一揚馬鞭,指著他的臉,又羨又妒的說道:“你蒙誰呢,你看你這張,才幾天啊,就胖了一圈的臉,像煩死的摸樣嗎?你家廚子看來手藝不錯啊,改日本王定要嚐嚐他的手藝才是。”

藍翷霄垂眸:“殿下有所不知,邊關連番苦戰,素日裏都是餓了啃一口粗糧,別說美味就是咽下都得梗著脖子,因此這一回來,哪怕是粗茶淡飯,臣都隻覺美味無比,連日來臣盡都胡吃海喝的亂塞一通,今幸得殿下提點,臣此後定會節製。”

太子聽得心中惻惻,這興師問罪的架勢再也拿不起來,他好聲說道:“回去本王從宮裏挑兩個手藝好的廚子送去你府裏,讓他們給你做些精致的吃食。”

“臣謝過殿下。”

太子看他一眼,突地有些醒悟,他擺手道:“不對,我這還沒嚐到你家廚子的手藝呢,就給你繞進兩廚子去!”

藍翷霄翻身上馬,拱手微笑,笑中帶有一些戲謔:“殿下比臣闊氣,別說給臣兩廚子,就算是再給臣繞進十個廚子,也虧不了。”

太子揚鞭而起,大聲喊道:“藍翷霄……你小時候繞我貴妃狗,現在大了改繞我廚子……!

“昭寧君,君無戲言。”

少陵獵場上,太子和翷霄揚鞭縱馬,追馳打鬧,兩人又回到昔日翷霄為伴讀時的美好時光。

直待馬漸漸緩行下來,太子將韁繩扔給侍衛和藍翷霄在獵場中漫步而行,四野廣闊,天穹蔚藍,微風一吹,太子覺得心中舒暢至極。兩人一路說著閑話。

太子說“這幾日我聽說恭憲侯派人送了三次帖子邀你過府,你竟一次也未應邀,雖說此次邊關失守之際,驃騎大將軍曾元琚告病不朝,有畏戰之嫌,可是太後的顏麵你始終也需顧及。”

曾家乃外戚,恭憲侯---當今太後的胞弟,膝下三子,長子曾蔭珙為當今宰相,長孫曾元琚為西寧驃騎大將軍,其餘子孫均在朝中任有官職,門生故吏更是數不勝數,可謂是根深葉茂權勢熏天。

藍翷霄回道:“殿下,此次皇上封我為大將軍,對曾家已然有打壓之意,而臣所獲封賞已經太過豐厚,有功豈可無過,臣是要搏個驕矜倨傲之名。”

太子聞言一默爾後笑道:“好了,今日我們莫談公事了,我帶你去見我弟弟。”

“弟弟?”

“我弟弟桓彘,你還未曾見過吧。”

“可是前往高陵勸說二皇子的桓彘皇子?”

“正是。”看著藍翷霄眼中的驚愕,太子的聲音不覺有些低沉了一些:“桓昭曦雖未喪心病狂到殘殺手足,但,彘弟的眼睛被……毒瞎了,不過。”太子打起精神說道:“隻要人活著,皇宮裏醫家聖手眾多,他總會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殿下所言極是,相信桓彘皇子吉人自有天相。”

太子聞言又開懷了一些,兩人很快回到宮中。

宮內重喜迎出。

太子一扔馬鞭,說道:“有什麼事情等我和子略去看了彘弟回來再說。”

“殿下。”重喜叩首:“皇上方才派梁公公人去留園居傳旨。”

留園居正是桓彘的居所。

太子心中一寒:“所傳何旨,講!”

“皇上下旨,圈禁桓彘皇子,說,他生而不祥,為天地所厭,人神共棄,今圈禁留園,終生不赦!”

“天地所厭,人神共棄,圈禁留園,終生不赦!”

太子隻覺森森冷意直穿入心。

天心如此厭憎,到底為何?就連瞎了雙眼,以殘缺之身苟活,亦不能容!君父,君父,何等君父竟能這般對待自己的親兒!

他眼前出現桓彘臨去高陵前的情景,他捉著他衣角仰頭說:“皇兄,你是未來的萬民之主,高陵我替你去。也許我能勸得了二皇子回頭呢,也許我能有幸未死,那麼父皇也許就會見一見我了,皇兄,你說對不對?”

悲涼刻骨。

這金碧輝煌至尊無上的宮廷裏,到底隱藏著多少黑暗不為人知的往事!

“殿下。”重喜驚惶的聲音。

他眼皮一暖,澀痛的眼睛被藍翷霄的手掌溫溫蓋住:“昭寧”,他清冽的聲音擊退大宣宮中陰冷入骨的寒氣:“隻要人還活著,總會有機會。”

這是昭寧太子第二次這般被人捂住眼睛,第一次亦是他,在母後過世時,他說,不要哭。

太子靜了下來,他的臉上慢慢刻上一層麵具,那與生俱來的皇子麵具,雍容而冰冷的沉靜。

就在這節骨眼上,太後身邊的劉公公求見,太子和藍翷霄對視間,心中俱是一凜,“請。”太子說。

劉公公進殿見禮後,傳太後懿旨:“宣君寧侯覲見。”

“臣領旨。”

太子命人取錢打賞劉公公,劉公公領了賞,笑著透露:“太子放心,太後娘娘召見君寧侯可是天大的好事,小的待會兒還要請侯爺的賞呢。”

聽著劉公公說得喜氣,不似作偽,太子心頭微感一鬆,但還是使了個眼色,重喜心領神會,悄悄出去派人打探消息。

藍翷霄走入宣壽宮。

高坐在鳳椅之上的太後一臉笑意的望著他說道:“君寧侯,今日,哀家要給你保個媒。”

臨近冬至,天幕暗沉,月冷露華凝。

侍女提著燈籠,藍夫人走在通往祠堂的青石路上,路徑兩旁的梧桐葉在風中打旋,風過處,成群成群的飄落下來,葉落無聲。

“天家的恩典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嗎?什麼外患未安,何以家為,就憑你在太後麵前的這幾句話,要不是太子從中斡旋,你早已身首異處了!”

走到祠堂門口的藍夫人一擺手,侍女遠遠退下。

“父親,孩兒什麼都可以舍給皇家,但是孩兒的婚姻之事,不做籌碼,如果一意相逼,孩兒寧可終身許國。”

“你糊塗,終身許國!你可知你現在已是國之利器,不與天家聯姻,陛下如何容你。娶公主不是榮華,是你與生俱來的責任,是你盡忠的契約,更是陛下在你兵權上置的一重枷鎖。”

“孩兒願辭去爵位,交出兵權,歸家閑置。”

“皇上給予藍家的恩寵,早已令藍家無路可退。”

“父親,孩兒從小到大從未求過您什麼,孩兒隻有這一個心願,求求您成全孩兒,父親,您幫幫孩兒吧。”

足下踏著的青石板冷涼入骨,藍夫人慢慢推開了祠堂的兩扇門葉。

?藍翷霄伏在地上,安侯爺看著愛子,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失望和挫敗,眼神中滿是恨鐵不成鋼,卻又有那麼一絲悲哀,他指著翷霄,喉嚨不住顫動卻發不出一字音節出來。

侯爺藍夫人幾步上前扶住他,侯爺別太過傷心,且先回去,待妾身和霄兒好好聊聊。

?娘。藍翷霄抬起頭來,這一刻,藍夫人像是回到了她霄兒三歲的時候,他弄濕了父親的奏折,倉皇的跑到母親的懷裏來尋求庇護。

?一霎時藍夫人幾乎落淚,她的兒子,安侯府的長子,太子最倚重的臣子,少年王侯,卻從來都沒有天潢貴胄的驕矜,甚至那些普通子弟身上有的缺點他都沒有。

但他亦是驕傲的,那種驕傲根植在他的血液中,甚至比任何皇族子弟都來得刻骨,而今日他伏在地上,近乎是卑微的求著他的父親母親,求他們幫幫他。

這麼多年來,他內旋朝廷,外騁沙場,種種艱辛,從來沒有過一絲怨言,也從來沒有為自己要過什麼,隻有這一次,第一次,他求他們……

藍夫人輕輕的閉了一下眼睛,睜開。

“起來罷,你求的事,母親應承你了。”

藍翷霄眼睛一亮,藍夫人拉他起來,替他拂去衣擺上的灰塵。溫聲說道:“皇家要的是忠誠,賜婚不過是在這忠誠上鎖的一重鏈條,這重鎖鏈,未必一定要鎖在你的身上。月兒即將16歲了,以她的姿容應堪侍奉君王。

“ 娘!”

藍夫人放開藍翷霄的手,眼神晦深無底,聲音平緩自持:?娘原是打算將月兒許給雲小王爺的,這孩子眉高眼闊,眸正光凜,有大成之風。雖說身上有著王室子弟的張揚宣驕,卻是這宮廷中最筆直的一棵華木,通闊硬朗,明亮率真,他遮得了月兒的風雨也容得下月兒的並立,而且寧王爺和王妃對這孩子的教養也就是往富貴王侯的方向培養的,想必以後也不會卷進那些子渾水裏去的。最難得的是他對月兒竟是極好極誠,這些年一路看來,論性情品貌家世情份,放眼西寧王室貴族,再無一人比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