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在信中最後寫道:願西東歲歲煙塵靜,四海共酌看輕花。看到最後這兩句,信從翷霄手中滑落,他說:瑞王在指顧之間已燃煙塵。
果然武帝看到信中最後兩句,拊掌大笑:“東淵將我國列於它之前,足可見其畏戰之心!恰逢此時。”楚國送來賀表,帝心再無轉圜。
寧王爺勸其以宰衡為首苦諫的臣子,曰:“汝等為人臣,何至盡拂上意。”眾人默然之。
然,就在皇城納藩的禮樂響起之日,東淵兩路大軍如風暴一般出現在西寧邊境。
同州失守,崤關告急!
武帝星夜急召藍翷霄入宮,屏退侍從,親自扶起君侯,掩麵歎曰:“悔不聽卿言。”
藍翷霄奏曰:“陛下勿煩擾,東淵鐵騎雖盛,我西寧亦有鋒銳之師。”
武帝曰:“東淵以天兵之勢而出,傾國之兵而戰,可見對我邊城已是勢在必得……。”
“陛下,東淵雖有天兵之勢,傾國之兵,然,此戰,我西寧卻也隱伏勝機。”
“藍卿家且詳細道來。”
“陛下,此戰東淵的主帥者為輔王。輔王乃東淵帝的胞弟,瑞王之皇叔。當年東淵帝初登帝位,遇叛將作亂,叛兵圍困皇城,東淵帝以血詔向諸王求援,當時唯有輔王應詔,拚死護東淵帝突圍,後平定叛亂迎東淵帝回京,是時東淵帝斷玉盟誓,此生江山與輔王分享,有生之日凡事皆與弟共斷,絕不相負!
自此輔王權傾朝野,甚至已有越過東淵帝之勢,這種威勢在瑞王大破合魏之後方有所節製。
如今東淵的局勢,輔王--羽翼豐滿,握有傾國之權;瑞王--未來的東淵之帝,軍功赫赫,威揚天下,這二者必然相爭。此番出戰主帥並非瑞王,足見東淵內已起爭端,此戰,輔王必須勝,勝,方可遏製瑞王。主將未戰已有貪功之心,此乃我西寧的勝機之一。
其二:東淵征戰西寧,應先取南楚,利糧道,遂至西寧,則進可攻,退可守,可此次東淵出征,繞過南楚,疾行萬裏,糧草運送都不能便宜,必不能久戰,我軍隻要采取堅壁清野的謀策,固守崤關不失,東淵大軍必自困也!”
“可如今東淵大軍分兩路進發,同州已失,難保翼關……”
“陛下,這就是臣說的勝機之三:東淵大軍深入,理當合勢齊力,以求所向披靡,然,輔王竟兵分兩路,西路軍以義子昆蒙為帥,雖取同州,抑或再取翼關,但最終崤關都是必經之途,崤關乃主戰場,隻要崤關不失,西寧亦無致命之危,相反,西路軍若敗,東淵大軍軍心必然潰散,東淵兩路大軍,任中一路敗北,都會導致東淵全盤皆輸。”
武帝暗沉的目光慢慢浮出一絲亮色:“藍愛卿,你果然不負朕望!傳旨”。
藍翷霄撩袍跪地。
浦公公捧出武帝早已寫擬好的聖旨:“今東淵犯境,令君寧侯統帥三軍抗敵,軍機事宜,均可先行決斷,而後奏聞。”
藍翷霄抬首,白芒劃入他的眼眸,有如沸水翻騰,他伏首至地:凝聲:“臣遵旨。”
殿宇之內,方覺心捧藥而來,正好聽見武帝對著藍翷霄背影的輕輕一語
:“西寧有翷霄,江山無憂矣!”
三日後,武帝親率百官為三軍送行,微雪公主執酒舉於萬軍之中,烈烈芳華:“祝諸位將軍此去,懾夷狄,降邊國,護我西寧萬世基業!
三軍齊呼萬歲,威壯山河!
公主長裾宛行奉酒於君寧侯前,她微微仰頭,青絲盈頰:“行望鳳京旋凱捷,千山明月靜幹戈!”藍翷霄接酒,一飲而盡!
不遠處在人群中的藍璃月目光視前方,很是神不守舍的樣子,她似是感覺到了哥哥的目光,眼珠一收,笑嘻嘻的望過來,一臉孩子氣的頑皮。
藍翷霄忽的想起第一次出征時,他其實聽到了身後璃月傳來的呼喊,他勒馬站立卻終究沒有回頭,心微微一痛。
藍翷霄挽韁,凝眸回望,錦江巍峨起伏,江山如畫。馬揚蹄而起,踏起滾滾征塵,藍翷霄揮師崤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