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小黑,小黑,你在哪裏,快出來!"

窗外照例傳來樓下老婆婆喚她的小貓吃飯的聲音,潘希文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表,是該出去查水表的時間了。

潘希文是c大的學生,今年大三了,為了能有個安靜的環境學習,在鄰近學校的一個小區裏租房子住。這個小區的住戶大多是周圍幾所大學出來租房的學生,小區裏的房子也很老舊了,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的建築——牆麵是一片了無生氣的死灰色,直棱棱的磚角縫間仿佛透露出一股陳腐的味道,讓人心裏一陣壓抑。

潘希文住在小區一棟一單元五號,平時單元裏每戶的水費由單元住戶每月輪流負責查收,統一到銀行繳納。這個月輪到了潘希文負責查收單元裏各戶的水費。這意味著要在單元裏挨個敲門查水表,再坐三站的公車到銀行裏去墊交水費,最後再從各戶那裏收上一大把髒兮兮的零鈔。對於剛剛搬進這個小區不到兩個月、性格靦腆的潘希文來說,實在是一件麻煩事。潘希文白天基本都有課,因此隻有晚上才有空去收水費。

"一號八噸水,二號十噸水……"潘希文一邊算帳一邊上了二樓。住在二樓三號的也是一個學生,隻是平時深居簡出,潘希文也沒見他怎麼上課,好像終日都呆在屋子裏一樣。樓梯過道既髒又窄,牆麵上暗灰色的黴斑看上去好像人身上所生的癬疥一樣,一張張破舊的小廣告好像貼在癬疥上的狗皮膏藥,潘希文感到有些反胃,要不是圖房租便宜,他才不想住在這個髒兮兮的地方呢。

潘希文敲了敲三號的門,裏麵隱隱傳來悉悉娑娑的聲音,潘希文又敲了一下門。

"誰呀?"

"查水表的。"

"等等。"

之後潘希文聽見屋裏好像有人在收拾什麼,傳來器物磕碰的聲音。大概五分鍾之後,一個腳步聲由遠而近,門開了。

在路燈幽暗的燈光照射下,潘希文禁不住嚇了一大跳,隻見一個麵色蒼白的*在自己麵前,那男人很瘦,幹巴巴的皮膚仿佛緊緊地貼在骨骼上,幾乎瘦得不成樣子了,慘白的皮膚好像能反射燈光一樣,甚至讓潘希文看上去有點晃眼。那男人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外麵好像臨時裹了一件寬大的黑色外套,白與黑的色調反差看上去格外刺眼。

"對不起,能讓我查一下水表嗎?"潘希文幹咳了一下,小聲說道。

那男人想了一下,說:"好的,進來吧。"聲音也很小,顯得有氣無力。

潘希文跟著那男人走進屋子,這是一間一套一的房子,裏麵是玄關、獨立的廚房、衛生間和一間臥室。進入玄關,正麵是一無所有的廚房,看來主人也是個靠吃外賣為生的人。潘希文偷偷瞟了一眼臥室,隻見裏麵很淩亂,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考試複習資料,亂糟糟的床下放著一個編織口袋,這屋子的主人連衣櫃也沒有,怪不得他的衣服看上去都是皺巴巴的。潘希文正浮想聯翩,那男人突然走過來,用身體擋住臥室的門,指了指衛生間,冷冷地說:"水表就在裏麵。"

潘希文悻悻地走進衛生間,蹲下來查看水表。這時,他好像聞到空氣中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不過不是衛生間裏的那種臭味,而是另一種味道。是什麼味道呢?潘希文一邊抄著水表上的數字一邊努力地回想,是……是血腥味,對了,是血腥味。

衛生間裏為什麼會有血腥味呢?

潘希文扭頭看了看,發現此時那男子正死死地盯著自己,暗褐色的瞳孔閃爍殘忍的光芒,光芒之下好像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查完了嗎?"男子麵無表情地說,露出猩紅色嘴唇裏白森森的牙齒。

潘希文打了個寒顫,說:"查……查完了。"

男子一言不發地打開大門,冷冷地盯著潘希文。

潘希文走出大門,說:"一共是四噸水,水費我改天來收——"

話還沒說完,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

"真是奇怪啊——"聽完潘希文的講述,第五揚喃喃道。第五揚是潘希文的同班同學,時常來潘希文這裏蹭飯吃,是個喜歡誇誇其談、厚臉皮的家夥。這天他又照例腆著肚子來潘希文這裏打秋風。

"你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