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不會相信,一隻吞噬了自己和同伴肉體,又吸食了小孩魂魄的怪物會突然間有了“人性”。
可那怪物剛剛停在石六麵前的一瞬間,直直地跪了下去,懺悔一般的,不再攻擊不再反抗,直到自己化成飛灰,這讓郝晨第一次猶豫了。
有人曾說過;“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口,我可不這麼認為。傷口是一直存在著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出於保護,傷口被覆蓋上疤痕,疼痛隨之減輕,但這一切永遠也不會消失。”
如今看著眼前的景象,郝晨卻對這句話格外感觸起來。
石六低頭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黑色粉末,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手裏捧著那黑如煤渣一樣的粉,嚎啕大哭。
石六心裏那不會消失,卻漸漸被愈合的傷口,就這樣借了他的雙手被撕扯開。
晨光透過山巒射進山窩中,漸漸樹影搖曳,氣溫回暖,可老人的慟哭聲卻將這本就破敗的礦坑,映得更淒涼。
紫炎早已收起,郝晨站在原地,他無法去打擾一個半百老人的悲痛,他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老人去麵對一個這樣的結局,他甚至覺得石六會憎恨自己,因為他剝奪了那個怪物所謂的“活”的權利,可郝晨並不後悔。
郝晨的腦中依舊再梳理整個過程,他總覺得有些謎團,隨著這隻怪物的倒下,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礦難,消失的屍體變成了兩隻怪物,它們吞噬了自己的屍體,吸收活物的血氣重塑了實體,隻是為了堆起一個石頭堆,每天抓些山間野物給自己重複不斷的辦葬禮?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確實不簡單,要知道‘陰穢孽鬼’不是隨便什麼魂魄都可以進化成功,不然每天死那麼多人,這東西早就習以為常了。”鼓老在郝晨耳邊補充道。
“你知道方法?”鼓老可是千年前第一任“聖者”的靈魂碎片,如果說別人不知道,他可未必。
“不知道。”鼓老咳嗽了兩聲,隨後補充到“但是,我知道這東西並不是野生的!”
“難道?”
“試驗品或者有人圈養的!”鼓老撇撇嘴,他也希望這隻是個偶然現象,可這種幾率太少見了。
郝晨就知道,自己這麼正點的幸運值,不會遇到正常事件。
嚎哭的老者如今隻是呆呆的跪在那堆粉末前,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鋪好,一捧一捧的把黑粉放在布料上,小心翼翼,生怕漏了那麼一點。
郝晨想去幫忙,可步子剛邁出去,又停了下來。
石六抬起頭,眼神複雜而悲傷,他看了郝晨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卻又好似無聲的拒絕了這個年輕人的所有幫助,他不需要這樣的幫助。
好一會,衣服上堆了一摞黑粉,他仔細地扣好捧在懷裏,一句話也沒說,站起身,腳步還有些踉蹌。
今天就打道回府吧,經過這麼多事,石果子村是不能留下了,郝晨看著石六的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目送走了石六,郝晨回過身,蕭索淒涼的舊礦,現在看起來更加了些許的傷感。或許這裏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了。但他還得進去一趟,那裏滿山的“昆石”,是他修為繼續的能量來源,隻能盡量多積存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