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奔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攬著三小姐的腰。隻感覺天色陰沉得像夜晚,混身無力,好像隨時會摔下馬去。
馬停下來。
“好了,安全了。”三小姐長舒口氣。
我卻軟成一灘爛泥,倒在三小姐背上。
三小姐將我身子翻過來,我聽到她說:“你中箭了。”
我無力回答。
“抱緊我。”三小姐將我的雙臂環在她的腰上,又策馬而去。
“大夫,大夫。誰是大夫?”三小姐在一座院落前停下來,將我背在身上,踢開這家院子的院門,徑直就闖進屋裏去。
真為難了一個女子,竟然有這麼大力氣把我背在身上。
屋子裏出來一個青衣的中年女子,“大呼小叫幹什麼?又沒有死人。我院子門都被你拆了。”
“大夫,你救救他,他中了箭傷。”三小姐急切地說,還站在院子中間。
“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急什麼急。你著急他就能活了?你踢壞我的院門他就能活了?不能吧,你就是把我的大門給拆了,不能活還是不能活,是不是?”青衣的中年女子就是大夫,她並不急著給我療傷,倒是嘮叼出一大一大套關於院子門的理論。
“大夫,你救救他。要多少錢都行。”
“那趕緊進屋。哎喲,還是個男人?”關鍵時候還是錢的作用比較大。
三小姐將己經人事不省的我側放在客廳的竹床之上。
“大夫,箭上好像有毒。”三小姐剪開我後背的衣物。
大夫並不急於看病,手一伸:“既然是男人,那請出示葉城的葉犢吧。”
“沒有,不,不是,是沒帶著。”
“沒帶就是沒有了。那麻煩你把這位公子的葉犢取過來,我再看傷。”大夫的聲音一點都不急。
“大夫,你先看傷,之後我派人把葉犢取過來。還有,隻要你治好他,我重金相謝。”
“行行行行行,你重金相謝,我還怕沒命花。”大夫捋起我右臂的衣物,指著我右臂道:“這個公子又沒有葉犢,手臂上又沒有男刻,我要是給這樣的男人治了傷,萬一被官府知道了,我最少在牢裏坐十年。萬一他在我西梁國犯點什麼事,我弄不好被治個私通國外,顛覆朝廷的重罪,我這顆人頭,可就哢嚓了。”
他們的對話我完全不懂,什麼葉城葉犢,什麼男刻,什麼給我治傷會人頭落地?
“你少廢話,一句話,你治是不治?”三小姐以一手擒拿手法拿住大夫的一條手臂,將他壓在桌上,令她動彈不得。“你不治的話,我就殺了你。你治好了,賞錢我一分不少。”
“那,那你千萬別報官。還有,千萬別泄露出去,我給沒有葉犢和男刻的男人治過傷。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老的垂垂老矣,小的嗷嗷待哺,好幾張嘴巴就指著我吃飯。你要是殺了我就等於——”
“行了行了,你給我閉嘴,快點治傷。”三小姐鬆開大夫,催促他。
“我去拿我的東西去。”大夫進了裏屋,裏屋裏傳出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和她的喃喃自語:“哎,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怎麼今天我這麼倒楣。早上眼皮就跳得曆害,早知道我今天就關著門睡大覺啊。萬一我死了,我一家老小怎麼活啊。”
磨蹭了一會,他才從裏屋出來。幫我用藥酒擦拭過傷口,準備將箭拔出來。
三小姐抓著我的手,給我打氣:“夕公子,你忍一下,要給你拔箭了。你抓緊我的手。不要害怕。”
他們不知道,我現在毫無知覺。劇毒麻木和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