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穿著軟甲,帶著長槍的兵士一路從人群裏鑽出來,將黑衣女子連同幾名殺手圍在了中間。
一個頭領模樣的人舉劍大喝:“隻許生擒活捉。捉拿此人者賞銀3000兩。給我上。”那隊兵士猶如餓狼一樣嗷嗷叫著撲上去。被黑衣女子砍倒一排,一幹人便不敢再上前。倒是那幾名殺手又奮勇上前,繼續圍攻黑衣女子。
周伍洋的的臉色變青,神色肅然。
黑衣女子的左臂被殺手砍下,她長嘯一聲,瘋了一樣,在垓心胡亂砍殺,嚇得兵士和殺手們紛紛後退。
遠遠地,我看到她口中大聲念著什麼,突然“啊”地一聲長嘯之後,黑衣女子一聲長嘯過後,將手中的長劍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周伍洋一拳砸在馬車的門框上。弄得我一陣莫名。
“回客棧。”周伍洋對車夫說道。
我們重又回到客棧住下。
我隱隱有些不安,感覺周伍洋突然決定停止前行與今天死在鮮翠樓下的黑衣女人有關,我還覺得周伍洋會做些什麼。
晚飯過後,周伍洋帶著車夫敲開了我的房門。
“夕公子,我有些事情要辦,如果明天早上還不回來,你就跟這位車夫姐姐先走。她會安全地將你送到大宛去。”和我預料的一樣,周伍洋果然向我提起我意料中的事。
“你不親自送我,就不怕我半路跑了?”我略帶些挑釁的問。
“跑不跑是你的事,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是非常走運跑掉了,那麼就會有人非常走運抓到你,不管是把你送到到官府,還是以你的姿色賣去地下妓院,這個人都會發筆小財。你自己考慮要不要跑吧。”周伍洋一副悉聽我便的樣子。
我不明白地是,賣我到妓院去幹嘛?
“那這麼說,你們還是為我好了?”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從我睜開眼見到周一程起,我覺得自己的邏輯就一直處在極度混亂中。
“是我的主人——要仲老師在為你好。或許你現在很恨她,覺得她拆散了你和三小姐。”
“不要說了。”我聽到三小姐三個字,我的心竟然不覺間隱隱的痛。
“你好自為之。”周伍洋帶著車夫轉離去。
“我猜得出你去做什麼,小心點。我希望明天一早能和你繼續上路。”我在他們身後說。
“你除了是一個美麗的葉子,還冰雪聰明。難怪連三小姐這種身份的人都會喜歡你。”短暫的沉默後:“將來你的頭發長長了,一定更美。”
看不到周伍洋的表情,她的語氣跟平時一樣。她們死士,總是能將自己的情感掩飾的很平靜,包括生死訣別。
初時,周一程不吝讚美我漂亮,我會覺得難受。如今再聽周伍洋這麼說,我竟然會有些驕傲。
西梁國,男人,葉子。
我在漸漸融進“西梁國的男人”這個身份的時候,卻要離開這裏,去另外一個陌生的國度,叫大宛。
聽說那裏,是男人當政,男人管女人。
我突然覺得恐怖,一路之上,我看到這麼多女人拿著冰冷的兵器廝殺,轉瞬之間就便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以我的柔弱,我如何能夠去管住她們?
沒想,周伍洋對我說的那句讚美之詞竟然是她對我的訣別。
深夜時分,聽得大門吱呀一聲響,好像被人從外麵打開,我警覺地想要起來。剛坐起來,隻覺得人影一閃,脖子上便涼絲絲地。
一個人點燃桌上的蠟燭。
一個黑衣蒙麵人用劍指著我的咽處。隻要她的手輕輕一顫,我便身首異處。
劍的寒意由頸處的皮膚滲入骨肉經絡絡,混身沒有一處不是冷嗖嗖地。
另一個舉著點燃的蠟燭,說道:“果然是個葉子,很漂亮的葉子。”
“我真下不了手。要殺死一個毫無還擊之力的葉子。”劍指著我咽部的蒙麵人輕聲說。
兩個人都是女人。我交待這麼一句純粹是廢話。在西梁國,殺人,拿劍,是女人的事情。
男人該做什麼?我還沒有弄明白。和三小姐一起,我隻知道,女人應該保護男人。
我現在又知道,即使是女殺手,麵對一個漂亮的男人,也會不忍。
“憐香惜玉不是我們應該想的事。別忘了我們是做什麼的。做完事情趕快回去複命。”手持蠟燭的黑衣人將蠟燭置於桌上,轉向大門。隻等充當殺手的黑衣人取了我的性命,就一同離開。
持劍的黑衣人“啊”了一聲,劍隨人側倒在地上。
“哧”,金屬利器刺進人體的聲音。極其幹脆。
剛才拿著蠟燭的黑衣人倒下去。
暮雪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內。我豪無察覺。
我不知道暮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