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甫好容易平和下來的心,讓她最後這一句弄得又吊了起來,不由得去細想一回今日說話的場景。一時想起王麗娘那婉約又剛強的眉眼,不禁有了幾分心動。當然,他素來沉穩,此時也並不叫人看了端倪去。隻是自己心底兀自有些驚疑,這是果真動了心?自十來年前,老娘與妻子外出進香,為流兵匪勇所殺之後,他就再沒起過成家的念頭。
鮑秦氏還要再說,此時,恰林覓趕了牛車回來,隻能暫且放一放。
林覓在井邊打水洗了臉,過來坐了,一麵吃瓜,一麵道,“今日的事,我與兩位娘子都說了。真真是寬宏大量,都沒多說什麼,還直謝大哥送藥呢。馬娘子擔心得要哭,王娘子神色倒自若些,隻說孩子們沒事就好,還寬慰我,讓我回來說,‘都別往心裏去。孩子不磕著碰著,哪裏長得大。’”
鮑秦氏聽得一頭霧水。鮑柱這才支支吾吾講了始末,將鮑秦氏驚得摟著肚子直喘氣。岑甫、林覓二人少不得寬慰幾句,又保證棖哥兒一點兒事都沒有,鮑秦氏這才平和下來。一麵罵鮑柱瞞她,一麵摩挲著棖哥兒,頓了頓,竟對岑甫道,“大哥,你看,我就說王娘子並非一般婦人可比。瞧瞧,這胸襟氣度,嘖嘖,不做我大嫂,真是白瞎了。”
林覓聽得似懂非懂,看著岑甫似笑非笑,問鮑柱,“二哥,嫂子這是說的哪一出?”
岑甫搖了蒲扇起來,“天不早了,我回去睡了。”誰也不理,謫仙一般的自去了。
鮑秦氏待他走遠,這才笑著對林覓道,“大哥這是害臊了。”然後三言兩語將自己有意促成他們二人的打算說了。
“嘿嘿,嫂子這是······嗯,還得看大哥自己心意哩。”林覓聽了,也不好偏疏哪邊,攬了兩三片瓜在手,就往外走,“我也先回去了。”
鮑秦氏對月歎了一回氣,指使著鮑柱收拾東西,兀自念叨,“我這也是替大哥著想嘛。尋常的,大哥定然瞧不上。王娘子要模樣又模樣,要身段有身段,識文斷字,又會經營,人又好。哪裏需要多想?好花招人摘,好瓜易早掐;好女人就該早點娶回家。”
過了十日,又到了逢五的集日。日落時分,岑甫並林覓兩個到了麗娘的酒肆。正逢著麗娘和黃嬤嬤一齊送一個白淨麵皮,略留一截齊整的山羊須的中等身材的男人出來。
“娘子留步、嬤嬤留步。”那男人甚有禮的作別二人,上了一旁的牛車,漸行而去。
“看著似小有產業的財主。莫不是來相看的?”林覓湊在岑甫耳畔小聲道。
岑甫掃過一道眼風,林覓便縮了脖子不再說話。
麗娘和黃嬤嬤已看到他二人,忙邀進店裏敘話。
閑話問好後,岑甫道:“那藥也不知悅然和安哥兒兩個用了好還是不好,今日特來看看。若孩子們在家,把一回脈更好。”
黃嬤嬤滯了滯不知該應該拒。麗娘卻是笑道,“可巧,悅姐兒剛下學回來,正和安哥兒在後頭院子裏玩呢。那就勞動岑先生隨我到後頭去罷。”說著領著往後頭去了。
王麗娘將岑甫讓進自家正房廳裏,又叫了馬娘子過來,一起瞧著他給兩個孩子都把了一回脈。
林覓引了兩個孩子出去玩耍,岑甫這才對立在一旁的三個女人笑著點頭道,“甚好。兩個孩子都沒甚事了。如今天熱,那藥若沒用完,便先不用了。雖是滋補的,怕補過了,反倒不好。”
黃嬤嬤念著“菩薩保佑”,轉身拿了瓷瓶子來,“這藥還剩許多,還是岑先生收著罷,我們白放著,又不懂用,倒可惜了。岑先生收著,若日後有需要,也還能救人急難。”
麗娘和黃嬤嬤私底下猜度這藥大概精貴,不好多欠人情,便也道,“是這個道理,難為嬤嬤想得周全。岑先生自收著罷。”
馬娘子一旁見了,也取了瓷瓶子遞來。
岑甫一時無法,也就都接了袖在袖裏,道,“如此,過兩日,我尋些孩子們此時用得著的東西來。”
女人們連辭,不用。
岑甫也不多說,便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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