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傍晚,夕陽灑金,漫天雲霞如燒,暮靄慢慢籠罩下來。雲城外草原上的這場盛會卻在繼續,帳篷早一個個地搭起來,再晚些,篝火就會點點燃起,到處可見載歌載舞的景象。
瘋玩了大半日的芝兒和阿祉已疲倦了,與春鳶的兒子一道被抱上馬車坐在一處,早上跟出來的周媽媽和奶娘陪著,柳向陽和另幾個家人護送著先回去,明瑜和春鳶便去找江夔與謝靜竹。終於在一處跤場找到這一老一少時,謝靜竹一張小臉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聽說要回了,雖還有些戀戀不舍,卻也點頭應了下來,偏江夔還興致勃勃,嚷著還要看。畢竟年歲大了,明瑜怕他累到,勸了一大通的話,說這節會還要持續十來日才散。江夔這才勉強跟著爬上馬車。幾人坐定,車夫正要駕車而返,車後有馬匹疾馳而來,明瑜聽到聲響,回頭看去,見正是謝醉橋。
謝醉橋到了近前勒馬,與明瑜對視一眼,微微笑了下。明瑜忽然想起他早間對自己耳語時的話,心中一動。果然,聽他對著江夔笑道:“煩請外祖帶了靜竹先回府。我與阿瑜還有些事,晚些再回。”
江夔嘀咕道:“莫不是你小子想丟下我們一堆人,自己帶了我家阿瑜溜去哪裏耍?”
明瑜見被外祖識破,有些不好意思,便朝謝醉橋丟了個眼色,意思是改下回。
謝靜竹心思剔透。她來了這裏數日,見自己哥哥一直很忙,幾乎****早出晚歸的,嫂嫂平日要教養一雙兒女,又管著諸多雜事,想來從前也差不多是這樣。現在見他們好容易得了個空能獨自處下,偏這外祖又老不識趣的,忙道:“嫂嫂,別理外祖。哥哥既說有事,想必重要,快跟哥哥去了便是。”一邊說著,一邊推了明瑜下馬車。見江夔仿似還要開口,朝他瞪了下眼睛,江夔這才住了嘴。
謝醉橋足蹬馬踏,俯身下來攬住明瑜的腰,輕輕一抬,明瑜整個人便斜坐上了他身前的馬鞍,被他用雙臂護住,朝自己妹子點頭笑了下,夾緊馬腹,馬匹掉頭而去,迎著夕陽往草場而去。
這樣共騎的一幕,若是在金京或江南,自然惹人側目,在這雲城的草場夕陽中卻是如此自然。踏馬而行時,兩邊的路人見到州牧大人與夫人共騎,反而紛紛脫帽致禮。
謝靜竹呆呆望著這沐浴在夕陽中的一雙背影,覺此景隻應天上才有,忽然頭頂被什麼東西一拍,扭頭看去,原來是江夔拔出插在腰間的折扇,敲了下自己的頭,笑嘻嘻道:“小丫頭莫不是眼紅?這裏後生不少,雖比不上你哥哥,勉強也能挑幾個出來。小丫頭要是看中哪個,說一聲,我老人家給你拉媒做保,保管你爹沒有二話!”
謝靜竹臉發熱,啐他一口翹嘴道:“這般為老不尊拿我取笑,瞧我明天還要不要陪你出來!”
邊上的春鳶早笑得不行,任他兩個鬥嘴,自己催車夫趕車而去。
謝醉橋馭馬往西,待人漸漸少了,一隻手挽緊身前明瑜的腰身,催馬放蹄而行。
七月的河西正是酷暑,此刻夕陽雖已西斜,白日裏聚出的炙熱卻仍未消散,縱馬這般飛馳,連迎麵撲來的風也帶了熱氣。明瑜覺到身後丈夫箍住自己腰身的臂堅實而有力,忍不住回頭望他一眼。見他麵龐正被夕陽鍍了一層金光,愈顯線條雋朗,棱角分明。想到自己嫁了這樣一個如山般偉岸的男子,縱已與他有了兩個孩子,此刻心中卻仍湧上了絲絲如少女般的甜蜜情懷,忍不住往後把臉靠貼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道:“你早上說帶我去個地方,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