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看兒子身上早已顯短的補巴衣褲,想想米缸裏熬不到冬天的粗糠麵,歎了口氣說道:
“唉,我們山裏人不靠山,能靠啥呢?他爸在近處山裏砍柴都會被野狼給咬死,風險在哪裏都有啊!總不能不進山呆在家活活餓死,兒啊!娘不能將你拴在身邊一輩子,你總歸要到外麵的世界闖闖的,不過答應娘一句話,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凶險,一定要想盡辦法活下來!”
“好的,兒答應娘!”少年握住母親的手誠懇地回道,他知道他是娘的天,他在娘希望就在。在旁的中年大漢拍拍少年的肩膀:
“他二嬸,我們要出發了,你放心,如果遇到什麼危險,我會盡最大的能耐保護新子的。”
婦人點點頭,少年背起行囊,與大漢往門口走去。
“等等!”婦人突然想起什麼急呼道,一邊很快去爐灶旁將一個小布兜拿起快步走過去遞到少年手上:
“娘不曉得你們這次行獵時間長,沒有提前多準備點,有些少了。”少年看看布兜裏還在冒著熱氣的雞蛋,一眼就知道那是他們家現在最後的幾枚雞蛋,其餘雞蛋昨個他都拿去給娘換藥了:
“娘,兒已準備了三天的幹糧了,這個留給您吃,您的身體更需要。”
“傻兒,娘在家,雞不是還在生蛋嘛!可以隨時做來吃,你出門在外這個才是最需要的。”婦人微笑著打了一下兒子,將那布兜雞蛋放進少年的手裏。
“謝謝娘。”少年知道他娘是不會收回這布兜雞蛋的,還好家裏有兩隻蛋雞天天會下兩個蛋,為攢下雞蛋給娘換藥,少年有好一陣子沒吃過了,確實還有點眼饞:
“娘,那您要記得自己做來吃,還有藥也要按時吃呀!“
“好的,娘知道。你們走吧,早去早回!”婦人拍拍兒子的肩膀。
沒再多話,少年和他三叔出了門往骷髏山方向行去,那何老鬼就是在骷髏山附近獵到那隻大麅子的。
屋裏的婦人拿起一個木盆,舀了一點水,掏出衣兜裏的手絹展開,一大塊鮮紅的血跡顯現在手絹上……
下雨後的山路很滑,少年和他三叔背著行裝,在山路上折了根棍子作支撐。翻過家後麵的兩個小山頭,在進大山路口碰到和他們約好一起行獵的三人。
山裏人地少,沒什麼來錢的活路,為了添點錢買衣服糧食看病,附近山裏大些的獵物都快被他們獵殺光了,今年又遇水澇,收成不好,隻有鋌而走險進深山碰碰運氣,而且頭前去深山行獵的幾位都還好運,能過一個不愁吃穿的冬天了。
“新子,你這次要是能獵到一隻大麅子,回去就可以接個媳婦兒了。”一個外號叫韓大頭的二十出頭小夥邊走邊和旁邊的少年開玩笑。
“大頭哥,新子才十三歲,現在接媳婦兒還不是緊要的,我看大頭哥才是做夢想娶媳婦的主兒吧!”
“你個小兔崽子!”韓大頭作勢要打少年,少年一溜煙跑到三叔後麵,和他三叔並排走的還有一個郭大叔,朗聲大笑道:
“新子說中大頭的心事了,大頭二十了,是該找個媳婦了。”
“唉,找不到媳婦啊,要不大頭給郭叔去做上門女婿,包……”話還未說完,就被郭大叔和走在前麵的牛哥各給了一記腦門:
“我可告你小子,可別打俺家緣玉的主意!”郭大叔惡狠狠地對大頭說道.
“大頭,你這小子!說話不經腦子,趕快給郭大叔道個歉。”大牛哥是個青壯年漢子,一邊說著一邊給大頭使眼色.
“開個玩笑嘛!”大頭委曲地摸著頭嘟囔道.
緣玉是郭大叔和他媳婦求子多年後,三十幾歲才得來的千金,剛滿十歲,小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又是郭大叔的獨生女,寶貝成什麼似的。
“關係到俺家寶貝緣玉的,就算玩笑也不能開!”郭大叔對大頭厲聲道,眼睛因怒瞪得老圓。最後韓大頭賠著笑臉向郭大叔道歉了一路,新子一直在旁偷笑,村裏誰不知道開什麼玩笑,都不能開到郭大叔寶貝女兒緣玉身上,大頭哥還真是個神經大條。
一行人緊趕慢趕,太陽正中時歇腳用餐,新子將他娘給他煮的幾個雞蛋一口氣不帶歇的就吃完了,還不解餓拿出那粗糠麵餅又大口吃了起來。“半大小子飯量就是不同尋常。”三叔在旁看了微笑著搖了搖頭。
歇完腳又走了四個時辰,就快到進入深山的關口了,頭上的太陽也往西邊走了很長的距離。
此時走在前頭五六米遠的牛哥突然發現了什麼,迅速彎下身軀放低身體高度並轉身打手勢讓大家停止腳步,再將手指放在閉緊的嘴邊請同伴安靜下來,空氣一下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