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從首飾盒中精心挑選了一對翡翠蝴蝶步搖簪在姒瑾的雙鬟兩側,行止間蝶翅微顫,雲珠搖曳,別有一番**韻致。又為她搭配了一對翡翠耳墜、碧璽戒指與頭飾呼應,腰間係上蔥綠絲絛和雨過天青色香囊,鵝黃色曲裾撒開,襦裙上繡的綠牡丹點亮整件衣服,造型設色的搭配堪稱完美,清新嬌嫩的春天氣息迎麵撲來,令默默觀察的姒瑾發自肺腑的感歎,孫匡的審美和品味確實不凡!
坐立不安的寶寧更是睜大了眼睛,高高在上的四公子在女子容飾上的心思竟比她一個整天鑽研脂粉的小丫頭還細巧!
孫匡的瞳孔裏滿滿的都是姒瑾俏麗如仙子的身影,滿眼的碧綠和鵝黃,令他好想停留在這個美麗的季節,這個美麗的瞬間,永遠不要走下去。
“三姐姐,我們出府吧。”
真的?姒瑾還沒開口求孫匡,他已主動提了出來。
孫匡輕笑,向門口走去:“已稟告了喬國老,此行專為賠罪而來,三姐姐莫錯失良機。”
姒瑾望著孫匡的背影,在心裏默默道謝,感激他想方設法令她暫離禁足之苦。
一生一世一雙人,玉郎佳人的倩影深深吸引了過往行人的駐足,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紅與綠,本是極難調和的色澤,搭配不好則土氣俗氣,但玫瑰紅與鵝黃綠的相得益彰,仿佛春草漫漫、陌生花開般流麗多情,令人移不開眼。魁光閣前的人越聚越多,孫匡扶姒瑾上了馬車,一聲鞭響,悠悠地向浣花溪行去。
孫匡坐在馬車裏仍手不釋卷,眉宇微蹙,似在思考深奧的玄理,片刻後,又笑靨淺淺,似勘破了真諦,嘲諷作者的故作高深。一手持書,一手握筆,盡管顛簸,仍奮筆疾書,姒瑾偷眼去瞧,隻見墨痕筆跡舒朗自如,忽地一聲低呼,不防孫匡的玉質筆杆敲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
孫匡卻惡人先告狀,語氣滿是委屈:“三姐姐,你偷覷小弟。”
姒瑾恨恨地揉著額頭,把他猶自書寫的紙搶了過來:“四公子,您剛在魁光閣請我吃了大餐,賠了罪,這會兒就又舊病複發,裝可憐、裝無辜了?我不過偷看你寫字,你打我做什麼?”
“三姐姐,聖人言非禮勿視,你要鑒賞小弟的書法直說就是,何必偷偷摸摸的?快把紙還給小弟,咳咳。”
孫匡白皙的臉因為說話喘息而一點點變紅,姒瑾彈了一下他額頭,斥道:“這叫一報還一報,誰讓你拿筆打我。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你又是看書,又是寫字,煩不煩?膩不膩?”姒瑾將奪來的字幅折好,收進了衣襟,“沒收了哦,要勞逸結合知道不?”
孫匡突然劇烈地咳嗽,臉漲得通紅,他飲了一口冷水,許是嗆著了,又盡數吐出,咳得更厲害,似乎要嘔出心肝肺腑才肯罷休。孫匡的臉由紅變紫,把姒瑾嚇壞了,又是給他捶背,又是輕拍前胸助他順氣。孫匡就著姒瑾的手喝了幾口隨身攜帶的對了藥汁的玫瑰釀,才緩和了許多,眸子中的淚水伴隨汗漬從頰上滑落,姒瑾拿出自己的手帕為他擦拭,他仍閉著雙眼靠著車壁,疲憊地輕歎:“時不……我與……時不……”
姒瑾的語氣既擔憂又責備:“玩的時候專心玩,學的時候專心學,夫子教過的吧,你再這樣磨人,我就回去了。”
孫匡睜開了眼睛,眸子裏冷冷的:“為什麼不避嫌?為什麼願意陪我?我們相識日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