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2 / 2)

小君扶著梧桐去了衛生間。她的臉有些蒼白,吐完出來後漱了口,又用水洗掉了臉上的淡妝。在熱水的氤氳下,她的臉色總算好看了點,小君站在旁邊非常敬佩地說:“桐姐就是桐姐,酒量簡直可以用千杯不醉來形容,”

說罷她又羨慕地歎氣,“唉,要是我也有這樣的本事就好了,真讓人羨慕。”

梧桐在鏡子中看著旁邊女孩青澀的笑臉有些恍惚。女孩的頭發紮成了一個馬尾,沒有修飾的自然直眉,眼神清透明亮,臉上一層細細的絨毛,像是沒有熟透的水蜜桃。

她也有過這樣的年紀的,有少女般的稚氣,還有敢於仗義執言的勇氣。

但那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她轉過身看向女孩的眼睛,年紀輕輕開口時卻是滄桑曆盡的口吻,她說:“我也是在酒桌上練出來的,沒有人天生就會喝酒……那個時候生活將我逼到了絕境,我做推銷酒水的小妹,做業務員,後來做主管做經理,哪一樣工作都離不了酒……”頓了頓,她在小君震驚的注視下繼續說,“在酒桌上,為了不被男人占到便宜,我一個人躲在地下室出租屋裏喝白酒,就是那種很便宜的二鍋頭。有一次我喝酒還差點喝到酒精中毒,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就千杯不醉了。”

她說完自嘲地笑了笑,喝醉酒的人果然是可怕的,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還是跟一個剛出校門的小丫頭倒苦水。可是倒苦水也好,傾訴內心情感也罷,她隻希望這個善良勇敢的女孩子不要跟她一樣,她苦笑著說:“小君,你還年輕,以後就明白了……隻不過,酒這種東西,女孩子還是少沾染的好。”

小君愣愣的,許久都回不過神。印象中的梧桐應該是個富家女子的,她一條項鏈能抵她一年的工資,腕上一塊手表就能在二三線城市買一套房子,還有她的車子、她住的公寓,那是許多人奮鬥幾輩子都擁有不了的東西。

她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孤傲又有才氣的女孩子,以一個貧民窟裏走出來的低姿態,是怎樣在這吃人的社會中,奮鬥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她想象不到。

她準備扶著梧桐往出走,可她步履堅定並不見醉態,她也就放棄了,兀自聽見梧桐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朋友。

她們一起出了酒店門口的時候,周文傑正站在車前抽煙。江依然從出租車上下來。長裙外麵套著針織衫,手臂上搭了一件米色長風衣,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被她踩得嗒嗒響。

即使這個時候被叫醒,她出來的時候依舊妝容精致嫵媚動人。

江依然走過來把風衣搭在梧桐肩頭,而後她朝站在梧桐旁邊的小君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接著轉頭看著周文傑說:“我來接梧桐,周總記得送這個小姑娘回家。”

周文傑沒有異議,有江依然來接梧桐他就放心了,送小君回去也是一個紳士和一個男人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