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隻有這一個聲音不滅,飛翔著撞擊著她被毀滅的世界。
“小姐!小姐你在聽麼?”交警大聲喊著她。
“在聽。”她回答。
“那你能回答我剛才問的幾個問題麼?”
“什麼?”
交警放棄了,歎了口氣,一邊組織醫護人員施救,一邊自言自語:“也奇了怪了,從現場看,受傷的不該是他。按照司機的本能,緊急關頭一定會把副駕駛讓出去而自保。他卻相反,把自己讓了出去。這個人真是……”他看了看唐果,“小姐,你是他什麼人?”
唐果茫然的搖頭。她的眼睛真大真黑,好像是冬夜的兩口枯井。交警忽覺一陣不寒而栗。
“小姐,呃,你……不上去麼?”交警離開她幾步,指了指救護車,小心翼翼的問。
“去哪兒?”
交警的後頸開始發麻,他一把打開救護車的車門,對上麵的醫護人員說:“麻煩各位把這個小姑娘也帶走,她可能嚇傻了。”
唐果被帶上救護車,坐在擔架旁邊,恍恍惚惚的問:“他是不是死了?”
一旁的醫生怪異的看著她。“小姐你咒他呢?他暫時死不了。”
她幹枯的眼睛驟然一亮,仿佛一瞬間注入了無盡的靈泉,霎時生機蕩漾。
“你是說真的?醫生?他不會死?真的不會死?”她抓住那位醫生的衣襟生拉活扯。
“呃,小姐,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
唐果一呆之後驀地一笑,搞得滿車的醫護人員頭皮發炸。
“謝謝你們,你們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啊,他現在情況怎樣?”
“呃,有明顯的腦震蕩,肋骨斷了兩根,還好沒有傷及心髒,左臂骨折……其他的,等回到醫院再做詳細檢查。”
唐果忽然打了個哆嗦。
“小姐怎麼了?”
“沒……沒事。”她重新坐下,卻離得柳垂楊遠遠的。
一到醫院柳垂楊便被推進急救室。唐果坐在門邊怔怔等待。不知過去了多久,直等到她周身的血液逐漸冷卻,急救室的門才打開。她一個箭步竄了過去。
“醫生!”她忽然頓住,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問什麼。
好在那位醫生已經不覺奇怪,徑自回答說:“他應該沒事了。”
柳垂楊隨之被推了出來,兀自昏迷不醒。
“醫生……”她看著他被推進病房,忽然扯住醫生的袖子,怯生生的問:“他……他的血怎麼樣?沒事吧?”
“唔,他失血過多,不過剛輸了800cc血漿,不會有危險了。”
“我是說,血液檢查……他的血……”
“哦,他的血液很健康,小姐放心。小姐,你是不是也需要檢查一下?”
唐果隻聽到前半句,一股狂喜瞬間席卷了她。她蹲了下去,痛哭失聲。
“小姐……”醫生頭大了。“小姐,你冷靜一下,先跟我來——”
唐果突地站了起來,嚇得醫生連退數步。
“不,我不需要檢查!我去叫他的家人!謝謝醫生!”她轉瞬間不見了人影。
唐果打開手機,連續撥通了柳成羲、柳紫陌、孫嘯宇的手機,讓他們來醫院。又跟醫生護士認真交代了一番,便離開了。
她獨自流浪在這個城市,不分晨昏,不曉日月。柳垂楊安然無恙是巨大的意外之喜。接下來呢?接下來,她要找到那個毀滅她的人。留他在世一日,柳垂楊就多一日危險。自己早晚是死,為什麼不找個墊背的?
想到這裏,她悚然而驚,通身大汗。她終於明白了袁子君那句“女人比男人更殘忍”的真正含義。她想自己或許馬上就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了。她必須如此做!她要為他永久的除去那個禍患。那個禍患不死,她死不瞑目!
就在唐果滿世界找尹方成的時候,袁子君來到了柳成羲豪華空曠的大宅。隻有他一個人在家,滿室衰敗哀戚的味道。柳成羲喝了酒正躺在地上昏昏欲睡,聽到門鈴聲搖搖晃晃的過去開門,一見門外站著的人酒就醒了。
“我可以進去麼?”她靜靜的看著他。
他呆了半晌,點點頭,側過身。
她進來坐在沙發上。他打開燈,雪亮的燈光立時驚悚四射,照在無所遁形的兩個人身上。
她們無言相望。許久——
“你是來驗看成果的麼?如你所願,我果然沒有好下場。”他自嘲的一笑。
“你的夫人呢?為什麼不陪著你這位窮途末路的英雄?”她轉著手上的戒指,微笑著問。
“你傷害了我的兒子!”他眼光寒冷銳利的盯視她。
“據我所知,你的夫人並沒有在醫院看護她的寶貝兒子。怎麼?她把你們都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