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坐在車上,略微恢複神誌的唐果沙啞的問。
身邊的女人雙手蒙臉,艱難的飲泣,再也不是那個冰冷毫無情感的女人。她周身抖顫,斷斷續續的講述了事情的始末。
半個月前,她正在羽翼的總經理辦公室悠哉的翻看員工資料,準備過兩天就開始大刀闊斧的裁員整頓。房門突的被人轟然撞開,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隻身闖入,後麵緊跟的保安無奈的看著她。
她當時呆了一下。她認出這名怒氣衝衝的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柳成羲的母親。沒想到近三十年沒見,她依舊活得硬朗。
她揮了揮手,保安退了出去。
“您好。”她沒有站起來。
老太太死死盯著她,那眼光恨不得將她一口吞吃。
“我剛剛得知垂楊的事。”許久,老太太森冷的開口。
“是麼?那您的消息太閉塞了,比當年差遠啦。”她微笑。
“你變得真可怕。”
“過獎。這都是拜你們所賜。”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你要害死我的垂楊了!他是我唯一的孫子!”
“您搞錯了吧?不是還有一個?”
“那是葉虹的親戚過繼來的!你這個殺人犯!”
“幹我何事?誰讓他是你的孫子?誰讓他是柳成羲的兒子?不犧牲他犧牲誰?”
“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女人!你要殺死的人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柳垂楊是你的親生兒子!”
那一瞬間,世間萬物驟然陷入黑暗的泥沼。她耳中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清晰的聽到自己血管中血流的聲音,一股一股,狂亂衝突。她張著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你這個蠢女人,你就一點也感覺不到麼?而你的兒子,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向我們要他的親娘!我們不知道他哪來的這種奇異的感覺,他從小就是個奇怪孤僻讓人捉摸不透的孩子。我無法解釋,世間的事誰又能解釋得清?他天天喊著要他的親娘,喊得我們膽戰心驚……”
“我的兒子……”她終於掙紮著開口,“他明明死了,死在我的懷裏。他隻活了七天……”
老太太緩緩垂下目光,濕潤的眼睛看著茶幾上的日曆牌。“當年在同一家醫院,你和葉虹先後分娩。葉虹在加護病房,她的兒子生下第三天便被診出是個心髒畸形兒。我們都傻了。緊接著,你的兒子出世了。雖然早產了半個月,但很健康。葉虹忽然激狂起來,她發瘋似的哭鬧,差點親手摔死自己的兒子。我們好不容易勸住了她。但她一覺醒來忽然不依不饒的非要把你的兒子換過來。醫生說她這輩子恐怕難再有孩子,而我……也不想自己唯一的孫子流落在外,就買通了醫生和小蘭,趁著你的兒子在保溫箱,你無法接近,把兩個孩子掉了包……”
仿佛一聲巨雷轟然炸響,她幾乎暈過去。
“事情就是這樣。垂楊從來就是你的兒子!這個秘密本來隻有我和葉虹還有小蘭以及那個醫生知道。那個醫生已經死了,小蘭一直在總公司任職。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問她,也可以做親子鑒定。”
她呆望著她,像個不諳世事的傻子。
“你還呆著幹什麼?垂楊一直醒不過來,你親手把自己的兒子害成這個樣子,你不去看看他麼?”
一語點醒夢中人。她驀然推開椅子,一路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
她衝進柳垂楊的病房,發瘋般撥開圍在床前的人,“噗通”跪倒下去,怔怔的看著床上的人。
柳垂楊安靜的躺著,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他為什麼還不醒?他的傷不是已經好了麼?他不是沒事了麼?”她猝然揪著柳成羲的衣領不斷搖晃著,咄咄逼人的質問。
柳成羲等人早就被她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柳成羲才抓下她的手,說:“你跑來幹什麼?”
“是我讓她來的。讓她看看她的親生兒子就要被她親手害死了!”門口傳來老太太威嚴有力的聲音。
“媽!”柳成羲大驚失色。
“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垂楊是她的兒子,是拿葉虹的心髒病的兒子換過來的。”
眾人個個驚倒。
“醫生說垂楊放棄了求生意誌,是他自己不願醒來。”老太太繼續說。
“自己不願醒來?”她喃喃念。
“沒錯。他的親娘把他逼上了絕路。”
她傻了。許多年前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與恐懼再度襲擊著她,撕心裂肺。
“不!他還有救,有個人可以救他!”她驀然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