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國之都的帝都,繁華不休的夜市正是其特點之一。眼下又是佳節臨近,因此帝都所有的主幹街道上俱是掛了漫天彩燈,人聲鼎沸。
秦無爭握緊著秦子箏的手,努力不讓兩人被人流衝開,結果隻是徒勞。
站在花燈小攤邊,望著全然陌生的一切,秦子箏手足無措至極。滿滿的焦急毫無掩飾地寫在臉上,隻顧著翹首張望秦無爭蹤跡的她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幫猥瑣男人的異樣目光。直到手突然被人扯住,一回身便撞見一張張帶著醜陋的淫邪笑容的臉時,她才明白大事不好。
嘴巴讓人死捂著,她被他們擄到一條幽暗小巷裏。背靠著長著青苔的牆壁,即使知道隻是徒勞,她仍然顫聲哭叫著“別過來”一類毫無作用的喊話。當對方黝黑的手掌摸上她的領口之時,她絕望地一聲尖叫,以為自己就要毀在這裏了,卻聽見連續幾聲悶哼,剛才還如陰霾一樣籠罩著她的猥瑣男人們竟紛紛倒下,然後露出了幾步之外的一名黑衣男子。
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她望著他,不停地抽噎,道:“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那人麵無表情地打量她半晌,回道:“在下受主人之命前來幫助小姐,不敢提名。如果方便,還請小姐隨在下去見主人。”
“為什麼?”
“主人要見你。”他說的是要,而不是想。
縱使心中再怎麼不情願,在他不容拒絕的目光注視下,秦子箏抬起袖子擦幹臉上的淚痕,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朝所謂主人的馬車走去。
“主人就在裏麵,小姐請進。”立在馬車外,黑衣男子單手挽著繡有精美花紋的雲錦門簾,示意她上車。
秦子箏咬著嘴唇,由於之前的遭遇,因此她對馬車裏的人極是懼怕,以致於遲遲不敢動作。黑衣男子卻在這時露出了“你再不進去哥就動手塞人了”的目光,嚇得她當即二話不說,“嗖”地一聲躥到了馬車裏,那粗魯的模樣哪裏還有大家小姐該有的端莊。
可是早就被嚇破膽了的秦子箏才不管呢,她此刻隻想快點見完裏麵的人,然後找到表姐,哦,現在該叫表哥了,讓他帶自己回家。
遺憾的是,她要失望了。因為馬車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晚宴時坐在主座上的那位。
呆望著麵前這位充滿王者之氣的男子,她脫口而出道:“你不是還在我家吃飯嗎?”
皇帝陛下原本充滿深意的目光因為她的話而染上了一絲笑意,打量著她稚氣未脫的臉龐,他低沉且帶著淡淡鼻音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宴會結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女們普遍具有無視一切威壓且大膽無禮的強大屬性,總之在當今聖上麵前,秦子箏竟傻乎乎地直奔主題道:“你為什麼救我?”
“想救便救了。”撫著拇指上玉扳指,皇帝陛下棱角分明且充滿雕刻美感的麵龐沒有絲毫波動,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卻直視著她,漫不經心道。
她被盯得麵紅耳赤,忍不住閃開了視線,不敢再同他對視。
見此,他嗤笑一聲,道:“為何一人在此?”
她偷瞟著他狹長上挑的眼睛,小聲道:“我把表姐弄丟了……”
“哦?”他語帶調侃道:“要去找她嗎?”
“好啊!”聞言,她立時抬起充滿光彩的眼睛,期待地望向他,卻又被他滿是揶揄的目光看得羞澀不已,不由提高音量道:“好啦我承認是我迷路了啦!你不要再盯著我看了!”
因為她的話,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依舊盯著她的眼睛,他語氣難辨喜怒道:“青衣,去秦府。”
“屬下遵命。”一直候在馬車外的黑衣男子沉聲回答道。
緊接著,馬車移動開來。
秦子箏拘謹地坐在偌大馬車的角落裏,時不時地偷覷著皇帝陛下。直到他幽深的黑眸驀然轉向她,毫無情緒地鎖在她身上時,她猛地一顫,盡是被發現後的尷尬。
躑躅了半晌後,她索性亂找話題道:“他明明穿的是黑衣服,你為什麼叫他青衣啊?”
他被她的樣子逗得輕笑,遂不緊不慢道:“他穿青衣太難看了,所以就不讓他穿了。”
“這樣啊。”她傻傻應聲。
馬車裏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靜。
過了會兒,皇帝陛下出聲問她:“為何這麼喜歡問為什麼?”
“不恥下問是美德啊。”她想也不想道。
“是麼。”他淡淡道,終於撤回了自己的視線,改望不知名的某處。
長出口氣,秦子箏頓時覺得全身自在多了,遂繼續偷覷著皇帝陛下,問道:“你就是皇上嗎?”
“很難看出來?”他反問。
“沒有啦,隻是……隻是我聽說,你已經三十多歲了。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麼年輕,才二十幾歲的樣子。”
聞言,他甚是奇怪地看著她,道:“你居然不知道朕是不會老的。”
“這不可能!”她瞠著杏兒眼,滿是不相信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第二個敢否定朕的人。很不錯。”聲調微揚,他又用他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審視起她,好像被否定是件很讓他高興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