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太多舛】 九回(1 / 2)

故事已然接近尾聲。

我從畫麵中的秦子箏眼裏提出一筆悲色,和著一點從蘭陵息那裏要來的朱顏偕,再次著墨於她左眼眼角,成就了絕望的顏色。

這便是她的最後一筆。

返身取出畫箱裏的針線,我動作熟練地縫合著指下的皮肉,腦海中卻響起了秦子箏在入夢前說的話。

“聽說你的脈畫有讓人忘卻一切的能力,正好我也想要忘記過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在看完我的往事後,將那個我負了的人刻進我的身體,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需要你畫。”

“醒來之後,我會忘記一切的吧,包括前世的記憶。那麼還請勞煩你告訴醒來的我說,‘你叫秦無爭,是帝都秦家秦毅的女兒,自小流落在外,四年前回到秦家,住在梧桐苑。一生中最愛的,便是苑裏的那棵梧桐樹’。元姑娘,可以嗎?”

縫完最後一針,待針腳隱沒後,我的作品總算是完成了。

說實話,我並不確定她會不會忘記前世記憶的說。因為就跟一開始我並沒有看到她的前世一樣,入夢草雖然神奇,但不是萬能,她的前世屬於額外效果的範疇,我估計入夢草還沒有牛叉到可以封印異世記憶的地步。當然,倘若可以的話,我還是很樂見的,畢竟完成額外的任務我就有理由要額外的報酬了撒。

雖然據我的認知裏,九州大陸上似乎是有著什麼特殊的力量,就像一個罩子一樣,徹底隔絕了不屬於這裏的一切東西。所以上次我才不怎麼相信蘇畫也穿越到了這裏,可是按目前形勢看來,我似乎是錯了。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蘭陵息那廝欠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畫師,終於畫完了麼?”

翻了個白眼,我轉身朝床邊的水盆走去,期間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洗起手來。

他又道:“為什麼我之前無論如何都進不了房間?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入夢草的附帶結界而已。”我專心致誌地清洗著指間的血跡,嘴上隨意回答道。

開玩笑,入夢過程中我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全息播放的。要是醬油人士無意間闖進來,看到一群人對自己有說有笑的,那感覺多詭異啊。因此結界的存在是必須的!

“結界?你是怎麼做到的?”廝滿是好奇地問我。

甩甩手,用木架上的帕子擦幹手上殘餘的水珠,將帕子掛回去後,我回身看了他一眼,道:“天機不可泄露。”

他取下臉上的黃金麵具,漂亮的星瞳閃著華麗的光彩,企圖用美色誘惑我:“畫師,咱倆甚關係,你就告訴我嘛。”

雖然他嬌滴滴的聲音讓我很是發寒,但那張美極的臉和完美的身段對我來說卻是極致的誘惑,狠心抽回自己黏在他身上的視線,我努力不動搖道:“休想。”

見美人計失敗了,他不甘地瞪了我一眼,那傲嬌的小眼神兒讓我的心率再次不齊。

張了張嘴,我剛想說“好吧告訴你吧”,卻見他幾步走到榻上的秦子箏身邊。我還來不及出聲,他便再次手賤地摸上了秦子箏左眼眼角的那粒朱顏淚。

下一刻,方才我所畫上去的隱性線條盡悉浮現而出,並以緩慢且動人的速度遊動起來,其驚心動魄的形容令身為作者的我也不禁為之動容。

蘭陵息傻瞪著眼,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欠抽臉上出現了片刻的呆滯,他隱隱顫抖的手指撫上那抹彙聚在秦子箏左臉的妖紋,瞠目結舌。

“這、這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上前一把打掉他的爪子,道:“朱顏偕的諸多特效之一,摸你妹啊!”

“她她她她……”他卻不看我,雙目依舊定在秦子箏臉上,驚訝得無以複加道:“她醒了!”

我抽搐著嘴角:“醒就醒了,你作甚如此大驚小怪?”

他不說話,一把掰過我的腦袋,強迫我看向秦子箏,叫道:“你看她的眼睛!”

聞言,我的目光下意識移到秦子箏睜開了的眼睛上,入眼的卻是一雙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銳利的眼睛。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她漆黑的左眼瞳孔中,看到了一抹暗影——

一隻栩栩如生展翅欲飛的鳳凰!

大驚之下,我不由揪掉蘭陵息依然捏在我臉上的手,猛地直起身來,躲開了同秦子箏的對視。

蘭陵息那廝又叫了起來:“鳳凰不見了!”

揉了揉被他捏痛的下巴,我再次看向秦子箏的眼睛,果然,眼底的鳳影不見了。見此,我微蹙雙目,隱隱感到一絲蹊蹺。

不應該啊,我清楚地記得我並沒有在她眼睛裏構圖,那麼這是怎麼回事?理論上不該存在的東西卻真實存在了,想讓人不警覺都很難啊。

一把推開擋在榻前的蘭陵息,我坐在榻沿上垂首看著秦子箏,見她恢複正常的正驚豔地打量著蘭陵息的眼睛移向了我,我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盡量讓嘴角勾出溫和的弧度,張嘴想要對她講那些秦子箏委托我的話。

她卻不給我開口,搶先問道:“你們……在玩cosplay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