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婉解開外衣係帶,將衣裙搭在一旁的梨花木衣架上,隻穿著中衣躺進柔軟的被褥裏,靜靜地合上眼睛,然後困意席卷而來,她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流水淙淙,山泉水擊打著岩石,如同屋簷下銅鈴遇清風一般,叮叮咚咚地作響。
再環顧四周,此地樹木蔥翠茂盛,空氣清新怡人。
山林中時不時有飛鳥走獸出沒,見了元清婉也不懼怕,反而耀武揚威地在她麵前仰著頭走來走去。
看模樣,山林裏應該是住人的,而且這位隱士似乎和這些飛禽走獸相處得還挺融洽。
元清婉從地上抱起一隻小白狐狸,這隻狐狸皮毛長度適中,而且皮毛油光水滑的,很像她心愛的那匹小白馬。
這狐狸應當是有人精心飼養的。
小白狐狸瞪著一雙海藍色的眼睛,幽幽地望著她。
元清婉將白狐狸放在地上,誰知他卻咬住了元清婉的裙角,並且緊咬著她的衣裙往一個方向拽。
元清婉隨著它踩著光滑的大石頭穿過了清澈見底的小溪,穿過了葳蕤的灌木叢,一直到竹林深處,視線豁然開朗。
一座雄奇的宮殿矗立在眼前,殿前的牌匾上鐫刻著“竹林居”三個鎏金大字,兩旁的柱子上刻著兩行王維的詩“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宮殿前的庭院裏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並且特地用白色的小石子鋪就了一條通往宮殿的小徑。
小白狐狸鬆開了她的裙角,輕輕鬆鬆地跳上了一旁的石燈罩子上,衝著元清婉眨巴眨巴眼,無辜又狡黠。
元清婉心下好奇,卻又不敢貿然打擾,隻好在原地站著,略微抬高了聲音道:“在下廬州杜小婉,在林間遊玩之際遇見了這隻小白狐,它將我引路至此地,小女想要進去叨擾一番,不知您可願意?”
殿裏傳出一個蒼老平和的男聲,“進來吧。”
“是,晚輩打擾了。”
元清婉提起繡花裙子踏上白色石子小徑,饒是她的繡花鞋底平時故意做厚了些,此時走在這石子小徑也覺得有些硌得慌。
等她進了正殿,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碩大的鎏金銅製煉丹爐,爐內正燃起熊熊大火,整個大殿都被靠得熱騰騰地,靠近丹爐的兩個童子額頭上已經掛滿了汗珠。
元清婉張口道:“我……”
她話未講完,便從夢中驚醒過來,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屋裏此時已經是亮堂堂的了。她連忙從架子上拿起一套圓領的墨綠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又往腳底下套了雙黑色的皂靴。
三千青絲用一枚銀簪固定在腦後,最後她極細心地洗了一把臉,擦幹以後,小心翼翼地將人皮麵具就著花泥帶在臉上。
銅鏡裏的這張臉年紀不大,額頭和眼角卻有些細紋,兩側臉頰上也沒有什麼肉,讓人覺得這個少年一定是個被生活折磨過的可憐人。
元清婉將自己的包袱緊緊地係在後背上,腰間掛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她推開房門的時候,沈星移和吳桐就已經在等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