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半月,我們就要回京城了。雖說出了宮,我仍像小鳥一樣被保護在許多人的羽翼下,想要做什麼事也覺得束手束腳。
龍行雲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兒了,自從白衣人闖入我房間那夜之後,他就成了驚弓之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恨不得把我藏在他衣服低下。如果可能的話,他或許會把我裝進肚子裏,這樣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坐了五天的馬車,我實在悶得受不了了,不管龍行雲和如墨怎麼反對,還是爬到了龍行濤的馬上。來時我都是躲在龍行雲懷裏,如今再也不能如此放縱,一腳已經踏進了沼澤裏,如果不及時收回來就會越陷越深,到最後隻能萬劫不複。
一隻鴿子從空中落下來,像是訓練已久,直接落在龍行雲肩上。我閉著眼假寐,龍行濤好奇地以眼神詢問。
見我窩在龍行濤懷裏像是睡著了,龍行雲神色複雜地輕聲說:“是俊兒,他問我過年能不能趕回家。”
“今年還是讓煙兒到我府上吧。”龍行濤也放低聲音輕輕地說。
龍行雲沒有回答,我不敢睜開眼睛看他現在的表情。心裏直覺看了就再難以放開——
再次來到風塢鎮,還是住在上次那家客棧,卻覺得已經物是人非了,也許我再也難有以前的簡單灑脫。想起那次在燈會上龍行雲為我贏的那盞並蒂蓮花,不知道當時他在冬神娘娘麵前許了什麼願望?
“是要我們兩個白頭偕老麼?”還是我聰明啊,早知道世事哪能盡如人意,索性就什麼也不求。也許,龍行雲既想要妻兒,又不願意放棄我?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實在不願意猜測他是這樣的想法。否則,我就真的要恨他一輩子。
離京城越近,龍行雲內心就越矛盾。想要早日見到兒子一家團聚,又不想和煙兒分離。
龍行濤見四弟如此煩悶,就拉了他到自己房裏喝酒。這個是左右為難,那個是想著他和唐允煒那個冤家到底要怎麼辦,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了悶酒。本來是想陪龍行雲散心,一來二去的兩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看如墨睡的那麼香甜,真想把她叫起來陪我一起熬夜。對這個丫頭,我總是下不了狠手。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披衣下床,到桌前倒杯茶解渴。
“如此良辰美景,姑娘為何看起來心煩意亂啊?”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正是我喜歡的那種。如果是在平時,我還會有心情和他閑聊幾句,可是現在——
我緩緩轉過身來,把微顫的杯子放回桌上,抬起頭看眼前的人。
這一看差點笑了出來——烏黑圓溜溜的大眼睛,挺翹的鼻子,小而紅的嘴巴,怎麼看怎麼可愛啊!
“你是來找我喝酒賞月的麼?”我故意正經地問,心裏卻明白他深夜來此一定別有居心。
他笑的更開心了,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兒,“本來是有人請我來,要送你到一個地方——”
他故意停下來不說話,好奇我接下來的反應。
雙腿有些發抖,我稍微鎮定心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不管等一下你要送我到哪裏,喝杯酒的時間還是有的吧?”
他臉上的笑比剛才多了幾分真心,有些遺憾地說,“我真喜歡你可是我答應了別人,要送你到黃泉。”
我發覺自己對這個坦白的殺手也很有好感:“我也很喜歡你,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麼?”
“江湖人都稱呼我笑書生,我的名字麼”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折扇,刷地打開。那把扇子竟然是精鋼所做,上麵簡簡單單刻著兩個字——一笑。
想必這把扇子就是他平日用來殺人的武器,扇墜兒上小巧的同心結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搖擺。這個人,長得不像一個無情殺手,武器也不像是殺手應該用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