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西邊羌民民風彪悍、不服教化,又屢屢傷我漢族子民,皇上……。”
“褚成仁,你端地會猜度朕的心思。可是,朕要的是文治武功,不是濫殺無辜。羌民一事,朕已經叫人查清,實屬你家駐紮在西邊的兒子殘暴不仁,欺壓羌民引起來的。”
“皇上……。”
皇帝伸手將褚成仁的折子丟下台階,“誰再敢猜度朕的心思,拿出這些莫須有的折子教唆朕興兵,朕便治他一個禍國殃民之罪。”
“臣等遵旨。”
下朝後,皇帝將幾個王爺、傅驚鴻並才從福建回來的商略叫到禦書房,他麵對著禦書房裏高高掛起來的海域圖,兩隻手緊緊握緊地背在背後,“……海域,還是風平浪靜?”
作為一個有追求的皇帝,“文治武功”是莫大的榮譽。可惜,皇帝在位幾十年,天下太平,雖偶有些地麵上的百姓受苦受難,但大部分看過去還是有幾分“國泰民安、夜不閉戶”模樣的。所以,這文治是有了,但武功二字,因皇帝不屑於學習前朝那些為求武功就興兵禍國殃民的皇帝,是以,這“武功”實在難求。
看見皇帝緊緊握著的雙手,眾人哪一個心裏不明白皇帝如今空有水師艦隊卻不能將他們派上用場的遺憾心理,哪一個心裏不知道皇帝已經將將士、糧草輜重都準備妥當了,就差一個自投羅網的敵人了。
商略道:“皇上,有倭寇來犯。”
倭寇二字聽進耳朵裏,皇帝立時振奮起來,“果真?好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來蚍蜉撼樹!快快召集朝中大將軍來。”
淩郡王等人跟著鬆一口氣,皇帝終於有機會正大光明地追求武功了。
滿朝文武調集起來,幾個算盤打得十分響亮的商戶人家出身的官老爺提著算盤抖了抖,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將此次所需的資費、輜重等等算了出來。沒過幾日,皇帝就留下淩郡王主持京中諸事,親自領著三公等人去福建給水師踐行去了,足足在福建停留大半年,才班師回朝。
有人不解道:“倭寇來犯,將他們打跑打怕了就夠了,為什麼這點事,還要皇帝親自去踐行?”
有人回說:“皇帝英明神武,說了替海邊百姓鏟除禍患。”
多數人還是不明白天外有天的話,隻有那些見慣了洋人的人,心裏對皇帝此番的舉動佩服得五體投地。
皇帝從福建回來後,又有些悵然,他叫了傅驚鴻、淩郡王並膝下眾兒子來問話,紅著眼眶,似是十分辛酸難受,人靠在榻上,也不像早先那麼有精神。
傅驚鴻心想他還沒進入內閣,皇帝千萬要保重身子長命百歲;其他年幼的兒子心裏也紛紛想著他們還沒長大成人,皇帝千萬要堅持著多活幾十年。
皇帝一滴老淚落下,“朕叫人出海,用的是朕叫人出海貿易賺來的銀子,出征將士家裏的也另外給了銀子。況且又是倭寇先來犯我,為何天下大半人說朕勞民傷財、為求武功虛名坑害子民?”
淩郡王跪下道:“請父皇保重身子。”傅驚鴻並其他皇子紛紛跪下。
淩郡王說:“回父皇,因為天下子民並不知道倭寇來自何方,並不知道倭寇造下的罪孽。對他們而言,倭寇就仿佛是咱們山東或者湖北的土匪,對他們而言,這就是剿匪。為剿匪大動幹戈,是十分不值當的。倭寇與土匪,實在是外與內之分,他們不知道皇上尚且能容得下土匪蹦躂兩天,容不得倭寇長年累月禍害咱們。”
傅驚鴻道:“正是此理,下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說。”皇帝用手抹了抹眼角,對他不在的半年裏淩郡王的作為十分滿意,更叫他滿意的是,自從他說過叫兒子們公平競爭後,妄想在他不在的時候謀朝篡位的少了。
傅驚鴻說道:“下臣以為,該將咱們早先得來的海外地圖刊印出來,送到各省各縣的官學、私塾中,叫各地的夫子、學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免得他們以為天地間,就隻有咱們。坐井觀天不說,還容易夜郎自大。就好比兩個人自從生下來就困在一間屋子裏,他們並不知道屋子外還有人,因此隻當治死了另一個,就天下無敵了。”
“不可,那可是機密,好不容易從外國偷來的地圖,怎能印出來叫天下人都看見?”六皇子道。
靖親王附和道:“正是,要是叫外國人看見,知道咱們偷了他們的地圖,他們不跟咱們來往貿易了,那可怎麼辦?”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要好的兩個人之間也有個磕磕絆絆,等地圖發下去,事已至此,他們也沒奈何,不過是嘰嘰咕咕地抗議幾天,想要趁機訛咱們一些東西。咱們態度硬一些,由著他們抗議,過幾天,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傅驚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