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呼吸,不能思索,明明感覺自己還活著,渾身的機能卻又仿佛已經死去。
活著還是死了?
朱無道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岸上,西邊那片粗糙的建築中。一個身材高大卻邋遢透頂的禿頭老者猛地站了起來,銅鈴般的大眼爆射出一縷精光,如電芒橫空,直射到化魔池上,隨即便是一聲驚呼:“血繭!操!賊老天!入他娘,怎麼會有這東西?”
一臉駭然,禿頭老者再顧不得震驚謾罵,擺動高大的身軀跨步便走,一步便撞穿了石牆,隨即便如蠻龍似的,一路遇牆撞牆,遇屋穿屋,粗糙高大的石質建築在他身體撞擊下便如紙糊似的,不堪一擊。而他明明一步跨出,提胯、出腿、落腳,每個步驟都讓人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仿佛極慢,但眨眼間他三兩步跨出,便已到了化魔池上,身後留下一條煙塵翻滾的人形通道。
與此同時,南北兩個方向也各有一道同樣高大的身影,人形坦克似的直撞了過來,身後房倒屋塌,煙塵滾滾;而正東方向則是一道紅色身影,一襲紅衣,身姿曼妙,翩翩而來,她先直直打穿房頂,隨即翩然房上,遙望化魔池方向,直到見那三道高大身影以蠻橫的姿態同時抵達,這才嫣然一笑,如雪食指輕捋秀發,隨即蓮步輕移,步步點在房上,不染纖塵,直直飄向化魔池。
“扶風老鬼,又三百年沒打過架了吧?來來來,老哥哥今天手癢,陪你再做過一場!”南邊高大的身影,滿頭紅發,滿麵紅光,一襲寬大的紅袍罩在身上,遠遠望去,紅光隱然,便如熊熊燃燒的火人。
“岐木,要打你倆滾一邊打去,這血繭我西門氏要了。”北邊身影雖也高大健壯,但卻長手長腳,臉色蒼白如紙,帶著一股陰測測的冷肅,眼光更是閃爍彷如毒蛇。
“滾蛋!誰跟老子搶?”禿頭老者一邊發狠,一邊還猶然謾罵不止:“入他娘,賊老天,死婆娘,不要臉的貨,這……這……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兒,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可詭異的是,三人雖然呈三足鼎立之勢,站在化魔池上,甚而隻要再往前一步,舉手之間便可撈到血繭,但三人卻偏偏鬥嘴不止,就是不敢向前跨出那一步……
“三位哥哥!可否聽小妹一言?”那紅衣女子不緊不慢,翩翩而至,如翻飛的蝴蝶停在半空,和那三人遙遙對峙。不等三人回話,女子兀自接道:“這西陲化魔池雖然這千年歸我們四家共同掌管,但我們真的掌管得了嗎?管的住嗎?管不了,管不住,這血繭我們留的住嗎?留下了,我們背後的家族扛得住嗎?這血繭幹係甚大,即使三位哥哥扛回家去,可即使今天扛回,明天就會被滅了門吧?你們身後的家族頂得住整個魔域的怒火嗎?”
一連幾個“住嗎”問下來,紅衣女子才略停了下,輕輕籲了口氣,轉而望著三人訕訕的麵孔,幽幽輕歎,好看的櫻唇撇了個弧度,目光又不舍的看了看池中血繭:“我們扛不住的!都罷手吧!相比某些……,唉!我們還是太弱小了。不過小妹建議,你們還是敲響應命鍾,上報給聯盟,早早毀掉了這不詳的東西為好!”
說完,再不看三人,轉身而去,隻留下歎聲幽幽回蕩。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禿頭老者更是不甘的邁上一步,卻又不得不訕訕退回,紅衣女子那幽幽的“唉”聲,仿佛大山一般壓在心上,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卻真的不能不考慮身後的家族、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