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84邏輯(2 / 3)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從蘇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便全然成了沒有過去的人。她叫什麼名字,來自何處……她統統不知道。

“若水,你是若水。”看著女子蜷縮著身子,鍾離隻覺自己的聲音在發顫:“你隻是忘記過去了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鍾離的話喚醒了她,就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緋色玉玨,遞到他麵前,問道:“你知道這個麼?我……我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除了幾兩銀子外,便是隻有這塊玉玨。”

幾日前她從昏迷中醒來,被一對善心的老夫妻所救……可自醒來以後,她便發現,自己竟什麼也不記得了,腦中一片混沌,任憑她怎麼回憶,也絲毫回憶不起來。

鍾離低眉看去,隻見那緋色的玉玨上,鐫刻有一個模糊的圖案,隻隱隱可見,那圖案的底下,是類似於碧波一般,鏤空的玉玨呈半塊的模樣,瞧著極為昂貴。

心下一顫,鍾離立即便伸手,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玨。在女子驚愕的目光下,他伸手將兩塊玉玨合並起來,一時間便成了一塊的模樣。

隻那圖案依舊,讓人看不明白……依稀宛若一個小人兒,卻又全然不像。

鍾離沒有說話,隻微微掀開馬車車窗簾子,清冷的月光透了進來,照亮一方天地。

他沉默著將合並的兩塊玉玨放置在月光之下,一瞬間,奇異的一幕便就此展開。

隻見那緋色的玉玨在月光的映照下,投射出璀璨的光芒,與此同時,一處的馬車壁上,有暗影浮現。

女子瞪大眼睛,錯愕的瞧著那被照出的影子,喃喃道:“星河……”

馬車壁上浮現的暗影,不是星河又是什麼?而那原先像是小人兒的浮雕,也一時間幻化成了追逐星河的小姑娘,即便樣子很小,也依舊可以清楚的瞧見,她提起裙擺,於廣闊的星河之下喜悅奔跑。

“這……這是……”她看向鍾離,臉上滿是震驚。

若是沒有猜錯,這東西,大概是定情物?

這般想法堪堪冒出,下一刻,就聽鍾離道:“若水,這女子是你……這是我們初遇時的場景……後來我做了此物,你一半,我一半,各自珍藏。”

這東西無法作假,是他一手雕刻出來,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隻單獨的一半玉玨,是做不到仿造的。

女子聞言,仍舊無法置信,皺起眉頭,她試探性的問道:“丞相大人,她與你……是如何相識?”

她想知道,若是自己當真是‘若水’,會不會還存著記憶?至少一絲絲的回憶,能夠勾起……也是極好。

“如何相識?”鍾離淡淡一笑,眼底有懷念之色浮現:“若水,我與你便是極為偶然的相識,在那一大片的星空下……”

他與若水相遇在某個夜空之下,那時候他還是桀驁少年,於莫名的天地中,瞧見如此天真爛漫的姑娘……原本他不過是存了逗弄之心,卻不曾想,那姑娘年紀尚小,卻是甚為有趣,至此以後,她與他時常見麵,他也時常聽她說起戲本子裏頭的故事。

漸漸的,他那顆桀驁不馴的心開始沉淪,可他不願相信,直到她告訴他,她很是歡喜那個喚作容青的少年將軍……他才猛然發現,他竟是如此的嫉妒那少年,嫉妒他擁有她的歡喜。

那一年,大雪紛飛,他依約在原地等她,可整整等了一夜,卻沒有見到她,後來他才得知,那日一早,她策馬出城,說是容青回來,便急著去見他,隻是……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

容青偷走了他的心上人,他如此的堅信……寧願她和容青離開,也不願相信,她死了。

故事很是跌宕,可聽在她的耳畔,卻有些陌生的緊,她全然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過這樣一段故事,可下一刻,眼角便有不知名的淚水,滾燙的滑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淚,可卻不可遏製的,擦不幹這淚水。

“我……就是她?”女子……或者說,若水,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喃喃道:“我就是那個若水?”

分明沒有任何感覺,可那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停的落下……

“若水……”鍾離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腹落在她的臉上,緩緩為她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眸底,滿是憐惜之色。

這三年來失而複得的至寶,終於……回來了。

……

……

大景的院落內,略顯蕭瑟。

司隨站在屋內的窗台前,神色極為寡淡。

“殿下,”六月敲門入內,稟報道:“聽說宮中又有貴人懷了龍嗣……”

宮中……自然便是說大景的皇宮。

司隨聞言,倒是不顯驚訝,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容上,神色莫辨:“哪個貴人?”

昭帝並不是多麼貪戀女色,故而這些年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幾個女子得寵,其餘的,基本上便是連見一眼昭帝,也是極難。

“薛美人。”六月道:“現下已然被賜了貴人了。”

“薛來儀?”司隨垂眸,秀氣的臉容顯得有些淡漠,全然與平日裏的好脾氣不太一樣。

他記得薛來儀,太傅家的嫡長女,生的倒是貌美,性子也溫順,隻是骨子裏有些傲氣,雖不至於冷若冰霜,卻也不是那麼討喜。不過,因著薛太傅甚是安分,向來不參與黨派鬥爭,昭帝便也就對薛來儀偶有寵幸。

隻是,司隨倒是沒有料到,薛來儀竟是會是除了懿貴妃以外,宮中第一個懷龍嗣的女子。

“正是薛太傅的女兒,”六月點了點頭,便繼續道:“殿下,宮中近來有多位女子被晉升,陛下的意思……”

說到這裏,六月下意識看了眼司隨,心下有些不解。

按理說,這二十多年來,昭帝的心思從來不在美人兒上,可如今竟是一次性升了那麼些個貴人……委實有些讓人難以看透。

“父皇的意思,其實很是明顯。”六月的話落地,司隨卻是嗤笑一聲,那雙幽深至極的眸底,閃過一抹冷然之意:“他要平衡局麵。”

朝堂之事,就好像天秤一般,不能夠太過偏頗,如今幾位皇子中,僅剩下司天飛和他司隨還算有奪儲的能力,司天儒又是個與世無爭的,而與此同時,後宮中有些權勢的,也就隻是懿貴妃,這樣一來,文武百官大都是會選擇懿貴妃的陣營站立,要不了多久,朝堂的局勢便會被破壞。

而昭帝要做的,便是重新排序,重新製造平衡的局麵!所以說,必要的‘東西’,自是皇子和妃子之間的製衡!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要……”六月詫異的瞪大眼睛,可見司隨並沒有否認的意思,他心下便不由著急了起來:“殿下,咱們可是要做點什麼?殿下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若是就這樣被打回原處……豈不是白費努力了?”

這些年來,司隨偽裝成不爭不搶的皇子,也算是受了許多的苦,如今幾個皇子先後出事,唯獨剩下的便是司隨和司天飛兩人,正是最佳時期,讓昭帝委以重任……若是再添幾個皇子和寵妃,司隨便將難以再成為昭帝能夠委以重任的皇子了!

“嗬,”司隨冷笑一聲,卻是斂眉道:“你以為父皇為何要營造平衡局麵?”

不待六月回答,司隨便繼續道:“父皇如今正值壯年,便是再過二十年再去考慮立儲的事情,也絲毫不算太遲……所以說,如今越是爬的高,越是得父皇的寵愛,便越是容易玉石俱焚!”

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允許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脅,即便是親生兒子,也決計沒有可能,除非……這孩子是帝王當真寵愛至極的,可皇家自來,便是沒有親情可言的,如何又會有這樣一個孩子?

昭帝這些年,除了對司言極為寵信之外,便是其餘的幾個皇子,皆是不怎麼受寵……想到這裏,司隨忽然眯起眼睛,是了,司言極為受寵,甚至於不像是父皇的侄子,而是親生兒子!

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司隨便沉下眸子,仔細深思昭帝與司言的相像程度……那雙鳳眸確實很像,可長寧王與昭帝一母同胞,孿生兄弟,司言若是像自己的父親……也確實無可厚非。

那麼其餘呢?其餘的五官,司言可是像長寧王?或者……長寧王妃?

腦海中有懷疑頓時浮現,司隨盯著地麵,一時間沉默了起來。

六月見此,不由出聲問道:“殿下可是想到了什麼?”

“六月,”下一刻,便聽司隨道:“派人去找……長寧王妃的畫像!”

“長寧王妃?”六月一愣,有些跟不上司隨的思路,不是方才還說著皇子麼?怎的殿下就徑直想到了長寧王妃那兒去了?

見六月愣神,司隨卻是沒有遲疑,隻冷冷吩咐道:“記住,要暗中尋找,不得驚動司言!”

心下一頓,六月便低下頭,拱手道:“是,殿下!”

說著,六月便緩緩起身,很快便出去了。

司隨一個人站在窗台前,瞧著月色正濃,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心下一轉,便抬起步子,緩緩朝著門外走去。

直至走到院落外頭的時候,他才看見,不遠處有人影緩緩而動。

心下一愣,隻見不遠處,司言一襲冰錦紋麟白衣,長身如玉,自暗處走來。

斂了心神,司隨便上前,寒暄道:“世子這樣晚,還不去歇息麼?”

現下大概也是亥時,司言如此直挺挺的站在院落門口,委實有些嚇人的緊。尤其方才司隨還打著探究他身份的主意,如今乍一看見他,心下自是有些怪異。

司言抬眸,涼涼看了眼司隨,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鳳眸深邃:“二皇子不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