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我可是告訴你,你身上有傷,若是飲酒太多,我保證你的傷絕對好不了!”竇影忍不住出口阻止。
長恭歉然點頭,“多謝姑娘提醒。”
孫寧大笑看著竇影,“你瞧我這七師妹竇影像不像小辣椒?過去在醫仙門中共同學醫之時,她便是這個性子,三年過來,她性子還真的一點也不變。”
“師兄你!”竇影臉上一紅,“我不過是對醫患囑咐而已!我哪裏凶?”
長恭輕笑點頭,“竇姑娘確實不算凶,隻是真性情而已。”說完,長恭笑容漸漸消逝,若有所思地瞧著店外風雪,“孫郎中,你我要回長安城,看來隻能等郡主大婚那日了。”
孫寧點頭,“一直聽說大齊蘭陵王有勇有謀,我信你。”
“你們兩個當真要回去?”竇影滿眼憂色,“你們這是去送死,我就算醫術再好,也救不得進了黃泉之人!”
長恭舒眉提壺站了起來,笑得坦然,“連竇姑娘都覺得我們回去是送死,那長安城定然是最安全之所。”說著,長恭仰頭喝了一口暖酒,望著野棧外的風雪,“即便長安城是黃泉,這一回,我也要回去。”
“師兄回去是為了名利,你回去又為了什麼?”竇影滿是不解,望著眼前宛若青玉溫潤的她,“你在大齊過得好好的,為何偏偏要來這鬼門關送死?”
“隻為君子一諾。”長恭笑得愈加坦然,最終從唇角逸出了一個名字,“紫夜……”
竇影更是惑然,想再問下去,當目光對上了長恭清澈的眸子,慌亂地躲了開來,一顆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野棧之外,風雪越來越大,這個冬季,不知還要下多少場雪才能過去?
兩日光陰轉瞬即逝,風雪初霽,暖陽高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郡主大婚的喜訊震動了蒼天,這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在綿長的冷冽冬日中顯得格外的珍稀。
長安城從清晨起,熱鬧一刻也沒有停下。丞相府大門,賓客絡繹不絕,恭賀聲不絕。
宇文淩雲一臉鐵青地斜靠在大堂欄柱邊,冷眼瞧著穿戴整齊的祁洛從內院從到了大堂之中——她雖身戴大紅花,可是臉色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哪裏有半分喜色?
這小子,真是走了八輩子運!
“恭喜恭喜!”官吏見到了祁洛,連忙迎了上去。
“啊……同喜同喜。”祁洛突兀的回話讓官吏頓時白了臉,仔細瞧了瞧祁洛,這小子難道是傻瓜?
祁洛回過了神來,歉然拱手強笑道:“我隻是太高興了,沒緩過神來,大人莫怪啊。”
“哈哈,天下有多少人想做這郡馬爺,祁將軍,將來還有你高興的!”官吏大笑說著,已有其他官吏圍住了祁洛,一個勁兒地道喜。
祁洛叫苦不迭地一一回應,好不容易熬到了奉旨遊街的時辰,慌亂地逃出了大堂,跨上了係著大紅繡球的銀鞍白馬,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快要笑僵硬的臉頰。
“郡主出閣——”
司儀一聲高唱,頭頂喜帕的紅衣泠歌被兩側的丫鬟攙扶著走出了丞相府,走入了花轎。
花轎轎簾放下,鞭炮聲熱鬧地響了起來。
祁洛有些失神地看著泠歌的花轎被抬了起來,晚些拜了天地之後,若是我不見了,算不算悔婚?
滿是心事地一歎,祁洛拉緊了韁繩,轉頭瞧著前方,喃喃道:“紫夜……”
在長安城中遊街完畢之後,祁洛與花轎回到了丞相府。
祁洛才跳下白馬,便有媒婆手牽大紅繡球的一端,遞到了祁洛手心之中。
“郡馬爺,可要拿好了。”
祁洛無奈地接了過來,滿臉苦澀,僵硬地看著媒婆將另一端遞到了泠歌手心。
“新人回府拜天地了——”
司儀一聲高呼,祁洛沉重地邁步走向了喜堂。
“一拜天地——”
祁洛身子一震,失神地看著堂外的晴空,忽然間覺得滿心憋悶,卻久久不跪下。
宇文護臉色一沉,當先開了口,“愛婿,你怎麼了?”
“我……我隻是太高興了,失神了……”祁洛慌然定了定神,跪倒在地,朝著堂外晴空一拜。
宇文護冷冷地看著祁洛轉過了身來,淩厲的目光逼視祁洛,雖未說話,可是眼底已有了些許怒意。
“二拜高堂——”
祁洛躲開了宇文護的目光,低頭跪了下去,朝著宇文護與他身邊的丞相夫人拜了下去。
丞相夫人久居相府深處,平日也不曾多出來走動,祁洛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麵容素白的丞相夫人,那與生俱來的冷倒與泠歌有幾分相似。
“夫妻交拜——”
祁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向泠歌,苦澀地一笑拜了下去。